第77章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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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得、得，人家两个老人家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害你啊！现在你怀着他们家的孩子呢！他们把你当祖宗供着还差不多。”顾如雪笑了起来，这个孙宁说话总是那么夸张。
“你是真没看到，我这冤还真没处申。我现在怀着孩子，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吃完了饭他们还怪我不做家务、不抢着跟他们一起洗碗。我们计生站待遇当然比不上一些好单位，但也不算很差吧！可是他们总把我赚钱少、花钱多挂嘴边，动不动就提我结婚时娘家没给压箱钱来压我、轻视我娘家没钱。我现在怀着孩子，他们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情绪，只要我一回去他们就开始用最恶毒的言语来攻击我，好烦啦！”孙宁闭着眼睛摇着头，一幅痛苦不堪的样子。
“每段婚姻都会有一个磨合期，你现在可能就在经历这个磨合期。慢慢来，时间长了，大家都了解各自的性格就好了。”顾如雪好心安慰着孙宁，其实心里却在想自己。她跟俞行光的磨合期过了没？！他们还会不会吵架呢？！
她很喜欢现在的感觉，也很想抓牢现在的一切，这不得不要求她自己有些事情不能深想，譬如霍少磊跟她说过的那句话。不得不承认，霍少磊那句话起到作用了，时时刻刻总会跳出来提醒顾如雪，让顾如雪越发觉得没有自信。
“你是自己没遇上这倒霉事，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算啦，不跟你说了，你先顶着，我走了，肚子真不舒服。”孙宁倒不怎么领情，摆了摆手取了自己的小包然后向外走去。
什么叫你自己没遇上倒霉事，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顾如雪遇上的倒霉事还少吗？！只不过，她没放心里使劲想而已。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其实离下班就十分钟了，这十分钟也不坚持到底？！
临下班的时候又办了一个证，然后顾如雪收拾东西下班。
好久没出来了，不想坐车，下班后一个人走走其实很不错的。当然，她走得很慢很慢，就好像逛街一样。
“嘀嘀……”正慢慢走着，不料身边响起了车鸣声。
回头，却是俞行芬的车子正沿着马路边边缓缓跟在她的身后。
“上车！这里不能停车的。”俞行芬简单明了，冲着顾如雪扬了扬手。
顾如雪吐了吐舌头，然后拉开并未完全停住的车门钻了进去。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俞行芬侧目看了顾如雪一眼，满意地提速。
“今天这么早就忙完啦！”顾如雪坐稳后系上安全带。
“还说呢！为了你，我又挨批评了。这几天我店里有个新品牌入驻，我要守着看顾客的热情度决定要不要留，也没顾得上你，一个人在家觉得无聊了吧？！刚才行光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这么早就去上班，并且安排我现在手上再多再重要的事情也要放下，然后马上过来接你下班。我这个弟弟啊！他交待下来的任何事情都要比我的事情重要一百倍。”不用顾如雪问，俞行芬马上告诉顾如雪是谁“出卖”了她，而这温柔的“出卖”丝毫没有让顾如雪感到不快，倒是马上被俞行光的细心又一次感动。
谁说他不关心她？！就算隔着好多公里的时空，他依然电话摇控着这里的一切，让她能感受到他满满的体贴入微。
“这几天连升升都是霍少磊在接送，他让你过来接我下班……这要求太过份了。下次别听他的。”顾如雪嘴上拒绝着，心里其实如灌了蜜一样的甜。
“那怎么行？！我弟弟是年头生的，现在可以说三十三了。放古代这叫中年得子，不仅是他该细心体贴你，连我们雷家每个人都是应该的。你怀的不仅是他的孩子，也是我们俞家的孩子。”俞行芬看上去挺时髦前卫的，可是说得话却好像是从封建社会过来一样。尽管她没说错，可是顾如雪听着很别扭。
“看不出，行芬姐的思想还挺保守的。”顾如雪有些尴尬地一笑，面向车窗外后不再出声，心里实在是别扭到不行……
那个盘旋在脑子里不敢碰、不敢想的想法去是越来越清晰，俞行光向她提出结婚完全是因为这个孩子，跟其他所有都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以后也许他还是会提。但那个时候不带任何杂质提出来的结婚，才应该是顾如雪想要的，而不是现在这般。
但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真的会提吗？！他自己也曾说过，人生永远没有如果和假设，所以、他的假设是成立的吗？！
“明天周五了，行光应该可以回来了吧，你还上班吗？”车子在小区停车场停下，俞行芬扶着顾如雪一起走入电梯。她要上班这事谁能管得着？！这俞行光的要求也太苛刻了，至少连俞行芬也觉得。
“上班啊！而且他打过电话，明天加班，这周不能回来。”哎！这周还以为会跟他一起见双方父母，激动了好几天却是白激动。
“不回来？！刚才他就顾着在电话里冲我发脾气了，这事还没跟我说呢！怪不得爸爸妈妈没动静的，可能早就知道他的重新安排了。”俞行芬一怔，但马上就想明白了。
俞行芬家里安排的伙食很丰富，有鱼、有肉、还有虾，每天都换着花样煎、炸、蒸、煮、炒。顾如雪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可是现在却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也不是因为怀孕有什么反应，又没吐又没怎么的，就是觉得……身边少了俞行光后哪里都不好。
其实以前她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人，常常一个人也没觉得什么，可是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要求过了一些。
他是大忙人，一个有思想、有目标、想要做大事的大忙人，怎么可能会成天围着她转呢？！如果是没理想、没抱负，成天没事可做围着她转，她可能也不会喜欢了吧！
俞行芬倒是很民主，顾如雪坚持想要上班她也没像俞行光那样武断阻止，而是亲自开车送她到单位才去做她自己的事情。临走时千叮呤万嘱托，她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下班前一定要提前给她电话，让她开车过来接才行。
顾如雪笑了，看来俞行芬真把她当升升收拾了。
在办公室就坐了一小会儿，市计生委的车来了。刘主任过来叫了顾如雪，然后亲自送她上车。
“好了！所有下乡人员已集合完毕，现在我给大家具体讲讲本次活动的行程安排和具体事项。整个送计生知识下乡活动一共是五天时间，也就是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下周二结束，这个双休不休息，我们市计生委会为每位参加活动的工作人员发点小补贴……”
顾如雪坐稳，车子启动，坐在前排副驾驶室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转过身来扫了一眼所有各区计生站来的下乡人员，在顾如雪的身上顿时停住了。
是她！涂近远吃了一惊，真没想到顾如雪会是下乡人员中一份子。但立即目光恢复自然，讲话的语速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出任何问题。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她进计生站时间很短，这种下乡受累的事情老工作人员都不愿意去，派她也很自然。只是再见到她时，心中难免会有些别扭的情愫。自以为是自卑才拒绝他，没想到人家本来就有金主追求，压根就没看上他，这件事在涂近远的心里真是一直的疙瘩。
是他！真让孙宁那张乌鸦嘴说中了，顾如雪顿时觉得再一次面对涂近远时真的挺不好意思的。记得上一次分别时，他好像要跟她说什么话，但都被那个黑天鹅蛋糕给破坏掉了。他走的时候是那样的孤寂，而似乎这一切的错又全在顾如雪身上……
这次下乡活动中两个人不可避免地要在工作中发生一些接触，让顾如雪一路上都显得不怎么轻松。
“现在到了我们的第一站——胡家寨。请大家把后备箱里的纸箱子搬出来，里面有我们的宣传单和发送的用品。”到了站，当地的计生站已经为他们撑开了遮阳伞，摆好了桌子。涂近远作为市计生委工作人员，是这次活动的主要负责人。拍了拍手，涂近远招呼大家下车。
顾如雪坐在车最后排，等大家都下完了她才慢慢从上面走下来。
“还有只箱子，你把它搬过来。”涂近远一直站在车门口，等最后一个人下来时平淡地说道，倒也不是针对顾如雪。
这是涂近远今天跟她单独说的第一句话，顾如雪没有多说，“嗯”了一声后向车后走去。
小一点的纸箱让其他人搬光了，独独留了一只最大的。
顾如雪回看了涂近远一眼，他还立在车门口，在顾如雪看他的那一秒他抬步离开。
他是故意的吗？！
也许不是，他站在车身外，根本就看不到车尾，这只是一个意外。
纸箱子并不算太重，里头全是一些避孕用品。可是顾如雪个子小小的，腿也不方便，抱着走起路来很是有些艰难。但顾如雪从不是个爱叫苦叫累的人，咬着牙坚持抱着纸箱向着不远处的遮阳伞下走去。
“涂科长，辛苦了啊！来，喝水……”当地计生站的同志们抬出几箱纯水，取中一瓶递给涂近远。
“周妙芸，给。”涂近远接过水，却是回头对另一个计生站工作人员叫着，然后把接过来的手递给她。
今天太阳光挺大的，顾如雪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叫周妙芸的女同事。
高高的个子，脑后的马尾看着特别精神，好像是刚从学校出来般清丽脱俗。巧克力般的肤色，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很是出彩，一眼看去就是一朵分外娇艳的黑牡丹。
接过涂近远递给她的水，立即露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涂科长，要给我们女同胞多造一点补贴，下一次下乡防晒霜都要多用好多呢！”
“用了防晒还被晒那么黑！”涂近远不正面回答，只是呵呵一笑，又取了一瓶纯水自己打开。
“什么意思啊你！”周妙芸用纯水瓶亲昵的给了涂近远一下，然后笑得更加灿烂。
那是他的女朋友吗？！他有新女朋友了？！
不过，像涂近远这样优秀的人，身边围几个美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今天看上去很轻松，这个状态至少让顾如雪没以前那么有负罪感。
挨着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工作人员坐下，把面前的宣传资料理成一份一份的，马上投入到工作中去。
没多大一会儿，人群围了过来。有的领取避孕用品，有的翻看宣传资料，有的则是咨询一些计生方面的政策。顶着炎炎夏日，计生工作人员都轻言慢语耐心地答复着，唯独周妙芸的声音此起彼伏。
“涂科长，过来一下，有个业务我不太熟悉，你帮我答复一下。”
“涂科长，你要喝水吗？！”
“涂科长，还有多久换下一站？！”
“涂科长，什么时候吃午饭？！”
对于周妙芸的主动提问，涂近远也总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甚至有时候，两个人会你拍我的头、我打你的肩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笑。
“我看今天下乡最有收获的就是他们俩。”与顾如雪坐一起的同行笑了起来，闲暇之间议论着。
“好事啊！比我们没收获的强。”顾如雪也笑。他们才是真正的恋爱，阳光下无所顾及的恋爱！而她、怎么可能这般呢？！
与俞行光认识以来，他一直就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与她的关系。就算喜欢她以后，也没有把她带到阳光下去。可是看到涂近远和周妙芸，顾如雪打心眼里羡慕。
“顾如雪，节约一点，把剩下的水也搬到车上去留着明天用。”胡家寨的活动已结束，涂近远安排大家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另外冲着顾如雪吩咐了一声。
他自己手里什么也没拿，怎么又叫她拿呢？！而且其他也有两个手里空空、什么也没拿的，包括周妙芸。
不对，他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刚刚看到她了，觉得他们毕竟是以前的同事，能说得上话，所以随口说的。
顾如雪也没多想，慢慢一步步转回去把桌上没喝完的整瓶纯水收进纸箱里，然后抱起来往车子方向走来。
这次纸箱里装着水瓶，比上次避孕用品重得多。但顾如雪还是没叫累，只是脚步更慢地往车身边移去。
只是腿伤……似乎有些疼了。
“这么点东西抱不动？！”全车人都上车了，在车上相互聊着各自单位的新鲜事儿，就顾如雪抱着纸箱一步一步缓缓走着。涂近远下车把顾如雪手里的纸箱接过，低低地埋怨了一句后快速放到了后备箱里，尔后马上跳上车去。
顾如雪愣了愣，自打认识涂近远起，他似乎从来没用这口气跟自己讲过话。可能是他有了女朋友，所以对其他任何女人都敬而远之了吧！
“快点上车啊！”帮她把纸箱抱上车了，她竟然还走那么慢，好像一个人没事逛大街一样，让全车人等她，涂近远又急了。她搞什么？！以前她没这么爱“出风头”的啊！
“来了。”走快就会让人看出她的腿有问题，她不想被人当特殊保护对象，也不想被人当怪物看，还是按自己的速度一步一步走过来。刚刚上车还没坐下，车子便启动了，幸好扶住了座椅，不然险些摔倒。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顾如雪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怪不得有补贴孙宁也不愿意下乡呢！全部由外单位的人组合在一起，没一个认识的人，像顾如雪这样不会处关系的人完全融不进去，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互相之间的关系很生硬冷漠，她刚才险些摔倒也没有人问候一句，气氛真让人有些难受。
但怎么说这也是一种经历，而顾如雪喜欢接触任何自己不熟悉的经历。
“妙芸，上班没几天，什么时候跟我们英俊出色的涂科长认识啦！”一个跟周妙芸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孩子边喝水边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跟你一样，今天认识的啊！”周妙芸今天心情不错，不管说什么话都带着银铃般的笑声。
今天才认识？！那么说，是今天才相互看上眼的？！
顾如雪一笑，记得自己刚上班没几天，也收到涂近远的表白。涂近远真是个热情来得极快的人，就一天时间而已，立即就跟周妙芸这般亲热了。
“我也是今天认识涂科长，没见涂科长跟我这么熟份啊！”另一女孩子故意带着醋意，其实是有心搓和他们俩。
“那是你名字太普通了，谁让你叫什么张丽。不信你去户籍管理那里查查，全国叫这个名字的估计成千上万，人家涂科长当然记不住。我叫周妙芸，这名字我从小到大都没遇到重复的，当然让人看一眼就记住了。”极骄傲地笑笑，故意冲着最前排的涂近远使了一个眼色，似乎跟他用眼神交流着什么心意一般。
“好啦！别闹了！你们人不多，把家门报一下，现在让车子一绕，直接送你们回家。明天早上还是八点半出发，车子会在你们家的路口子上直接来接你们。”涂近远拍了拍手，很有领导风范的一条一条又安排起了明天的工作。
“涂科长其实是想知道周妙芸住哪里吧！”刚才故意搓和涂近远和周妙芸的女孩子又插起了嘴。
“哈哈哈……”车内又是闹了起来。
“我还想知道你住哪儿呢！别闹了，我接着说哈。明天我们到陈家湾，那边路不好走，你们讲漂亮的女同胞明天最好都不要穿高跟鞋……”
“哈哈……周妙芸个子高，她当然不用穿，我不穿就成胖冬瓜了……”那女孩子又闹了起来，让涂近远的讲话断断续续。
“我到了，我就在这里下。”经过商业街的主干道时，顾如雪举手要求下车。
涂近远本来跟一群年轻女孩子聊的一片火热，听到顾如雪要求停车的要求后侧目看向她。
她不在那个小租房住了？！
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商业区，根本没有住宅楼。要说住宅楼，只有往里走进去的“盛世华庭”，但是盛世华庭里住的多数都是怡景市的有头有脸的有钱人。难道她真的攀上了有钱的金主，所以上次为她买黑天鹅蛋糕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可是她……
说实话，涂近远也不信。
他喜欢她是因为她温柔的性格，斯斯文文的样子，小家碧玉般的气质……
可是有钱男人哪个不喜欢妖冶的女人？！哪个不娶有背景的女人？！怎么会选她？！
但现在，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回头，继续跟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聊起来，刻意让自己不去看已下车的她到底是不是往“盛世华庭”的方向走去。
回到俞行芬的家里，顾如雪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一动都懒得动，今天真是累死了！
“舅妈，你的声音真好听，给我讲故事吧！”升升的小嘴份外乖巧，俞行芬只教了一次，现在天天绕着顾如雪叫舅妈。
“好啊！你要听什么故事呢？！”接过升升递过来的故事书，尽管很累很累，但还是很耐心地笑着逗他。
是的，她也喜欢孩子，特别是像升升这样聪明、漂亮、健康的孩子，一见就是分外喜欢。
“金鸟和银鸟的故事。”升升很乖巧的挨着顾如雪坐下，然后把头搁在顾如雪的腿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顾如雪。
“好吧！那我给你讲金鸟和银鸟的故事。”翻到那一页，顾如雪轻声给升升讲了起来。
一边的俞行芬边看电视边看他们俩，不经意间也露出柔柔地笑意。
光是看她对孩子的耐心，俞行芬就认为顾如雪真是个不错的女人，至少、她很喜欢她。
“顾如雪，我拿了几套休闲服放你房间了，现在最好别穿牛仔裤。昨天保姆就洗过一水，明天你可以直接拿着就穿。”
“得、得、得，人家两个老人家为什么平白无故要害你啊！现在你怀着他们家的孩子呢！他们把你当祖宗供着还差不多。”顾如雪笑了起来，这个孙宁说话总是那么夸张。
“你是真没看到，我这冤还真没处申。我现在怀着孩子，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吃完了饭他们还怪我不做家务、不抢着跟他们一起洗碗。我们计生站待遇当然比不上一些好单位，但也不算很差吧！可是他们总把我赚钱少、花钱多挂嘴边，动不动就提我结婚时娘家没给压箱钱来压我、轻视我娘家没钱。我现在怀着孩子，他们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情绪，只要我一回去他们就开始用最恶毒的言语来攻击我，好烦啦！”孙宁闭着眼睛摇着头，一幅痛苦不堪的样子。
“每段婚姻都会有一个磨合期，你现在可能就在经历这个磨合期。慢慢来，时间长了，大家都了解各自的性格就好了。”顾如雪好心安慰着孙宁，其实心里却在想自己。她跟俞行光的磨合期过了没？！他们还会不会吵架呢？！
她很喜欢现在的感觉，也很想抓牢现在的一切，这不得不要求她自己有些事情不能深想，譬如霍少磊跟她说过的那句话。不得不承认，霍少磊那句话起到作用了，时时刻刻总会跳出来提醒顾如雪，让顾如雪越发觉得没有自信。
“你是自己没遇上这倒霉事，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算啦，不跟你说了，你先顶着，我走了，肚子真不舒服。”孙宁倒不怎么领情，摆了摆手取了自己的小包然后向外走去。
什么叫你自己没遇上倒霉事，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顾如雪遇上的倒霉事还少吗？！只不过，她没放心里使劲想而已。
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其实离下班就十分钟了，这十分钟也不坚持到底？！
临下班的时候又办了一个证，然后顾如雪收拾东西下班。
好久没出来了，不想坐车，下班后一个人走走其实很不错的。当然，她走得很慢很慢，就好像逛街一样。
“嘀嘀……”正慢慢走着，不料身边响起了车鸣声。
回头，却是俞行芬的车子正沿着马路边边缓缓跟在她的身后。
“上车！这里不能停车的。”俞行芬简单明了，冲着顾如雪扬了扬手。
顾如雪吐了吐舌头，然后拉开并未完全停住的车门钻了进去。
“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俞行芬侧目看了顾如雪一眼，满意地提速。
“今天这么早就忙完啦！”顾如雪坐稳后系上安全带。
“还说呢！为了你，我又挨批评了。这几天我店里有个新品牌入驻，我要守着看顾客的热情度决定要不要留，也没顾得上你，一个人在家觉得无聊了吧？！刚才行光给我打电话，问我怎么没有照顾好你，让你这么早就去上班，并且安排我现在手上再多再重要的事情也要放下，然后马上过来接你下班。我这个弟弟啊！他交待下来的任何事情都要比我的事情重要一百倍。”不用顾如雪问，俞行芬马上告诉顾如雪是谁“出卖”了她，而这温柔的“出卖”丝毫没有让顾如雪感到不快，倒是马上被俞行光的细心又一次感动。
谁说他不关心她？！就算隔着好多公里的时空，他依然电话摇控着这里的一切，让她能感受到他满满的体贴入微。
“这几天连升升都是霍少磊在接送，他让你过来接我下班……这要求太过份了。下次别听他的。”顾如雪嘴上拒绝着，心里其实如灌了蜜一样的甜。
“那怎么行？！我弟弟是年头生的，现在可以说三十三了。放古代这叫中年得子，不仅是他该细心体贴你，连我们雷家每个人都是应该的。你怀的不仅是他的孩子，也是我们俞家的孩子。”俞行芬看上去挺时髦前卫的，可是说得话却好像是从封建社会过来一样。尽管她没说错，可是顾如雪听着很别扭。
“看不出，行芬姐的思想还挺保守的。”顾如雪有些尴尬地一笑，面向车窗外后不再出声，心里实在是别扭到不行……
那个盘旋在脑子里不敢碰、不敢想的想法去是越来越清晰，俞行光向她提出结婚完全是因为这个孩子，跟其他所有都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以后也许他还是会提。但那个时候不带任何杂质提出来的结婚，才应该是顾如雪想要的，而不是现在这般。
但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真的会提吗？！他自己也曾说过，人生永远没有如果和假设，所以、他的假设是成立的吗？！
“明天周五了，行光应该可以回来了吧，你还上班吗？”车子在小区停车场停下，俞行芬扶着顾如雪一起走入电梯。她要上班这事谁能管得着？！这俞行光的要求也太苛刻了，至少连俞行芬也觉得。
“上班啊！而且他打过电话，明天加班，这周不能回来。”哎！这周还以为会跟他一起见双方父母，激动了好几天却是白激动。
“不回来？！刚才他就顾着在电话里冲我发脾气了，这事还没跟我说呢！怪不得爸爸妈妈没动静的，可能早就知道他的重新安排了。”俞行芬一怔，但马上就想明白了。
俞行芬家里安排的伙食很丰富，有鱼、有肉、还有虾，每天都换着花样煎、炸、蒸、煮、炒。顾如雪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可是现在却觉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也不是因为怀孕有什么反应，又没吐又没怎么的，就是觉得……身边少了俞行光后哪里都不好。
其实以前她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人，常常一个人也没觉得什么，可是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要求过了一些。
他是大忙人，一个有思想、有目标、想要做大事的大忙人，怎么可能会成天围着她转呢？！如果是没理想、没抱负，成天没事可做围着她转，她可能也不会喜欢了吧！
俞行芬倒是很民主，顾如雪坚持想要上班她也没像俞行光那样武断阻止，而是亲自开车送她到单位才去做她自己的事情。临走时千叮呤万嘱托，她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下班前一定要提前给她电话，让她开车过来接才行。
顾如雪笑了，看来俞行芬真把她当升升收拾了。
在办公室就坐了一小会儿，市计生委的车来了。刘主任过来叫了顾如雪，然后亲自送她上车。
“好了！所有下乡人员已集合完毕，现在我给大家具体讲讲本次活动的行程安排和具体事项。整个送计生知识下乡活动一共是五天时间，也就是从今天开始一直到下周二结束，这个双休不休息，我们市计生委会为每位参加活动的工作人员发点小补贴……”
顾如雪坐稳，车子启动，坐在前排副驾驶室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转过身来扫了一眼所有各区计生站来的下乡人员，在顾如雪的身上顿时停住了。
是她！涂近远吃了一惊，真没想到顾如雪会是下乡人员中一份子。但立即目光恢复自然，讲话的语速也并没有因为这个而出任何问题。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她进计生站时间很短，这种下乡受累的事情老工作人员都不愿意去，派她也很自然。只是再见到她时，心中难免会有些别扭的情愫。自以为是自卑才拒绝他，没想到人家本来就有金主追求，压根就没看上他，这件事在涂近远的心里真是一直的疙瘩。
是他！真让孙宁那张乌鸦嘴说中了，顾如雪顿时觉得再一次面对涂近远时真的挺不好意思的。记得上一次分别时，他好像要跟她说什么话，但都被那个黑天鹅蛋糕给破坏掉了。他走的时候是那样的孤寂，而似乎这一切的错又全在顾如雪身上……
这次下乡活动中两个人不可避免地要在工作中发生一些接触，让顾如雪一路上都显得不怎么轻松。
“现在到了我们的第一站——胡家寨。请大家把后备箱里的纸箱子搬出来，里面有我们的宣传单和发送的用品。”到了站，当地的计生站已经为他们撑开了遮阳伞，摆好了桌子。涂近远作为市计生委工作人员，是这次活动的主要负责人。拍了拍手，涂近远招呼大家下车。
顾如雪坐在车最后排，等大家都下完了她才慢慢从上面走下来。
“还有只箱子，你把它搬过来。”涂近远一直站在车门口，等最后一个人下来时平淡地说道，倒也不是针对顾如雪。
这是涂近远今天跟她单独说的第一句话，顾如雪没有多说，“嗯”了一声后向车后走去。
小一点的纸箱让其他人搬光了，独独留了一只最大的。
顾如雪回看了涂近远一眼，他还立在车门口，在顾如雪看他的那一秒他抬步离开。
他是故意的吗？！
也许不是，他站在车身外，根本就看不到车尾，这只是一个意外。
纸箱子并不算太重，里头全是一些避孕用品。可是顾如雪个子小小的，腿也不方便，抱着走起路来很是有些艰难。但顾如雪从不是个爱叫苦叫累的人，咬着牙坚持抱着纸箱向着不远处的遮阳伞下走去。
“涂科长，辛苦了啊！来，喝水……”当地计生站的同志们抬出几箱纯水，取中一瓶递给涂近远。
“周妙芸，给。”涂近远接过水，却是回头对另一个计生站工作人员叫着，然后把接过来的手递给她。
今天太阳光挺大的，顾如雪眯着眼睛看向那个叫周妙芸的女同事。
高高的个子，脑后的马尾看着特别精神，好像是刚从学校出来般清丽脱俗。巧克力般的肤色，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很是出彩，一眼看去就是一朵分外娇艳的黑牡丹。
接过涂近远递给她的水，立即露出个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涂科长，要给我们女同胞多造一点补贴，下一次下乡防晒霜都要多用好多呢！”
“用了防晒还被晒那么黑！”涂近远不正面回答，只是呵呵一笑，又取了一瓶纯水自己打开。
“什么意思啊你！”周妙芸用纯水瓶亲昵的给了涂近远一下，然后笑得更加灿烂。
那是他的女朋友吗？！他有新女朋友了？！
不过，像涂近远这样优秀的人，身边围几个美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今天看上去很轻松，这个状态至少让顾如雪没以前那么有负罪感。
挨着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工作人员坐下，把面前的宣传资料理成一份一份的，马上投入到工作中去。
没多大一会儿，人群围了过来。有的领取避孕用品，有的翻看宣传资料，有的则是咨询一些计生方面的政策。顶着炎炎夏日，计生工作人员都轻言慢语耐心地答复着，唯独周妙芸的声音此起彼伏。
“涂科长，过来一下，有个业务我不太熟悉，你帮我答复一下。”
“涂科长，你要喝水吗？！”
“涂科长，还有多久换下一站？！”
“涂科长，什么时候吃午饭？！”
对于周妙芸的主动提问，涂近远也总是有问必答、有求必应。甚至有时候，两个人会你拍我的头、我打你的肩般旁若无人的打情骂笑。
“我看今天下乡最有收获的就是他们俩。”与顾如雪坐一起的同行笑了起来，闲暇之间议论着。
“好事啊！比我们没收获的强。”顾如雪也笑。他们才是真正的恋爱，阳光下无所顾及的恋爱！而她、怎么可能这般呢？！
与俞行光认识以来，他一直就没打算让其他人知道与她的关系。就算喜欢她以后，也没有把她带到阳光下去。可是看到涂近远和周妙芸，顾如雪打心眼里羡慕。
“顾如雪，节约一点，把剩下的水也搬到车上去留着明天用。”胡家寨的活动已结束，涂近远安排大家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另外冲着顾如雪吩咐了一声。
他自己手里什么也没拿，怎么又叫她拿呢？！而且其他也有两个手里空空、什么也没拿的，包括周妙芸。
不对，他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刚刚看到她了，觉得他们毕竟是以前的同事，能说得上话，所以随口说的。
顾如雪也没多想，慢慢一步步转回去把桌上没喝完的整瓶纯水收进纸箱里，然后抱起来往车子方向走来。
这次纸箱里装着水瓶，比上次避孕用品重得多。但顾如雪还是没叫累，只是脚步更慢地往车身边移去。
只是腿伤……似乎有些疼了。
“这么点东西抱不动？！”全车人都上车了，在车上相互聊着各自单位的新鲜事儿，就顾如雪抱着纸箱一步一步缓缓走着。涂近远下车把顾如雪手里的纸箱接过，低低地埋怨了一句后快速放到了后备箱里，尔后马上跳上车去。
顾如雪愣了愣，自打认识涂近远起，他似乎从来没用这口气跟自己讲过话。可能是他有了女朋友，所以对其他任何女人都敬而远之了吧！
“快点上车啊！”帮她把纸箱抱上车了，她竟然还走那么慢，好像一个人没事逛大街一样，让全车人等她，涂近远又急了。她搞什么？！以前她没这么爱“出风头”的啊！
“来了。”走快就会让人看出她的腿有问题，她不想被人当特殊保护对象，也不想被人当怪物看，还是按自己的速度一步一步走过来。刚刚上车还没坐下，车子便启动了，幸好扶住了座椅，不然险些摔倒。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顾如雪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怪不得有补贴孙宁也不愿意下乡呢！全部由外单位的人组合在一起，没一个认识的人，像顾如雪这样不会处关系的人完全融不进去，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互相之间的关系很生硬冷漠，她刚才险些摔倒也没有人问候一句，气氛真让人有些难受。
但怎么说这也是一种经历，而顾如雪喜欢接触任何自己不熟悉的经历。
“妙芸，上班没几天，什么时候跟我们英俊出色的涂科长认识啦！”一个跟周妙芸年龄相仿的年轻女孩子边喝水边笑嘻嘻地开着玩笑。
“跟你一样，今天认识的啊！”周妙芸今天心情不错，不管说什么话都带着银铃般的笑声。
今天才认识？！那么说，是今天才相互看上眼的？！
顾如雪一笑，记得自己刚上班没几天，也收到涂近远的表白。涂近远真是个热情来得极快的人，就一天时间而已，立即就跟周妙芸这般亲热了。
“我也是今天认识涂科长，没见涂科长跟我这么熟份啊！”另一女孩子故意带着醋意，其实是有心搓和他们俩。
“那是你名字太普通了，谁让你叫什么张丽。不信你去户籍管理那里查查，全国叫这个名字的估计成千上万，人家涂科长当然记不住。我叫周妙芸，这名字我从小到大都没遇到重复的，当然让人看一眼就记住了。”极骄傲地笑笑，故意冲着最前排的涂近远使了一个眼色，似乎跟他用眼神交流着什么心意一般。
“好啦！别闹了！你们人不多，把家门报一下，现在让车子一绕，直接送你们回家。明天早上还是八点半出发，车子会在你们家的路口子上直接来接你们。”涂近远拍了拍手，很有领导风范的一条一条又安排起了明天的工作。
“涂科长其实是想知道周妙芸住哪里吧！”刚才故意搓和涂近远和周妙芸的女孩子又插起了嘴。
“哈哈哈……”车内又是闹了起来。
“我还想知道你住哪儿呢！别闹了，我接着说哈。明天我们到陈家湾，那边路不好走，你们讲漂亮的女同胞明天最好都不要穿高跟鞋……”
“哈哈……周妙芸个子高，她当然不用穿，我不穿就成胖冬瓜了……”那女孩子又闹了起来，让涂近远的讲话断断续续。
“我到了，我就在这里下。”经过商业街的主干道时，顾如雪举手要求下车。
涂近远本来跟一群年轻女孩子聊的一片火热，听到顾如雪要求停车的要求后侧目看向她。
她不在那个小租房住了？！
这里是寸土寸金的商业区，根本没有住宅楼。要说住宅楼，只有往里走进去的“盛世华庭”，但是盛世华庭里住的多数都是怡景市的有头有脸的有钱人。难道她真的攀上了有钱的金主，所以上次为她买黑天鹅蛋糕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可是她……
说实话，涂近远也不信。
他喜欢她是因为她温柔的性格，斯斯文文的样子，小家碧玉般的气质……
可是有钱男人哪个不喜欢妖冶的女人？！哪个不娶有背景的女人？！怎么会选她？！
但现在，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
回头，继续跟那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聊起来，刻意让自己不去看已下车的她到底是不是往“盛世华庭”的方向走去。
回到俞行芬的家里，顾如雪坐在松软的沙发上一动都懒得动，今天真是累死了！
“舅妈，你的声音真好听，给我讲故事吧！”升升的小嘴份外乖巧，俞行芬只教了一次，现在天天绕着顾如雪叫舅妈。
“好啊！你要听什么故事呢？！”接过升升递过来的故事书，尽管很累很累，但还是很耐心地笑着逗他。
是的，她也喜欢孩子，特别是像升升这样聪明、漂亮、健康的孩子，一见就是分外喜欢。
“金鸟和银鸟的故事。”升升很乖巧的挨着顾如雪坐下，然后把头搁在顾如雪的腿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顾如雪。
“好吧！那我给你讲金鸟和银鸟的故事。”翻到那一页，顾如雪轻声给升升讲了起来。
一边的俞行芬边看电视边看他们俩，不经意间也露出柔柔地笑意。
光是看她对孩子的耐心，俞行芬就认为顾如雪真是个不错的女人，至少、她很喜欢她。
“顾如雪，我拿了几套休闲服放你房间了，现在最好别穿牛仔裤。昨天保姆就洗过一水，明天你可以直接拿着就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