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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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内嘈杂无比，宽大屏幕上播放着c市地震的最新情况。
李汉城站在那里，握着那只瓶子，一遍遍又一遍遍问：“它为什么暗了，你告诉我，它为什么暗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无边无际的沉默。
……
李汉城这辈子从没这么慌乱过，一抬头，屏幕里便是c市地震的直播。近在咫尺的画面，可是他和她却远在天边！
耳边传来全辰低低的嗓音：“汉城，你冷静点。”
李汉城近乎咆哮的吼道：“我冷静不了，我爱的女人现在在c市！生死不明，你特么让我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
“汉城，镇定点！”电话里传来全辰的吼声。
李汉城一转身，画面里全是又死了什么人，又伤了什么人。
他握着电话无助的站在那里，可是除了盯着那张屏幕，再也无能为力。
“你不是会算吗，你帮我算算，她在哪里。你告诉我，她是不是还好好的。”
……
良久，他都没能等到全辰的回应。
他有些急，有些怒：“你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
电话里传来全辰已然恢复镇定的语气：“我现在，确实已经不知道她在哪里。”
“骗子，你这个骗子！”李汉城抱着电话蹲在那屏幕前，朝着他吼。
李汉城挂了电话，便接到李光庆的电话。
一接通，便传来他父亲焦急的担忧的声音：“你在哪里？！”
李汉城一下子来了精神，抱着电话祈求道：“爸，你让人我带我去c市吧！”
他办不到的事情李光庆可以办到，他在政界活跃的那么久！他肯定有办法，让他去C市！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李光庆几乎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李汉城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抱着电话一个劲卑微的祈求：“爸，求求你了，让我去c市，我要去把她接回来！”
“做梦！我不可能让你去那个地方！我们李家就你一脉单传，你做事前给我考虑清楚！”
“徐然在那里，我现在必须要过去，求你了，你赶紧帮我联系人！”
李光庆朝着他吼了句：“你冷静点，那里现在余震未完，谁知道还不会继续震！”
“我现在冷静不了，你帮不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自己找人过去！你的那些朋友，我也是认识几个的！”
彼时京都，李光庆听他这句话，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李汉城，你敢过去试试！”
李汉城失控的叫道：“我有什么不敢，她在c市！我还有什么不敢？！”
……
静默良久后。
李汉城抱着电话喃喃道：“我爱她，就像你当年深爱我妈一样。那场暴乱里，妈生死不明的时候，你不顾危险找过去的时候，我现在的心情就和你一样。您应该懂的。”
京都，李光庆闭了闭眼：“就算你去了，很多时候可能都改变不了什么了。就像我当年，和你妈的结局……”
“我不在乎！”李汉城咆哮着打断：“你当年在乎过吗？枪支弹药下，你还不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李光庆沉默良久，叹息道：“罢了，若她还活着你们就在一起。但是，如果她……”那个最后的结果李光庆不敢说下去。
“如果，结果不好。我希望你明白，你的人生不止一个徐然，整个李家还需要你。你现在的处境，就和我当初一样，懂吗？”
此前李光庆一直以为他儿子只是觉得徐然新鲜罢了，可是今天结完这通电话，他不得不对自己以前的观点有所改变。他确实没有接受过徐然那样的女孩做自己的儿媳妇，但是儿子和面子之间，那点面子似乎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良久之后，李汉城低低应了句：“好。”
挂了电话，大约三十分钟后，李汉城从J市出发。
——
林雅一觉醒来，便收到李子涵发来的信息，说的正是c市地震的事情！
c市，徐然不正在那里？！
打开网页，搜索着关于c市的新闻。
徐然的电话不通，林雅想了下给李汉城拨了过去。
彼时男人正在跟我c市的路上，距离目的地越近，他似乎越冷静了。
“我正在去找她的路上，嫂子你别担心了。”
“好，有消息立马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林雅去客厅。
慕容川正在厨房忙活着，程飞扬在沙发上看报纸。
见她下来，抬手一指厨房位置。
林雅点了点头走过去，说道：“容川别忙了，c市地震，徐然现在下落不明，我们赶紧订机票回去。”
闻言，慕容川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她走了出来。
“快点吧，我担心她。”林雅一边说一边解了他身上的围裙。
沙发上翻着报纸的程飞扬，一听地震，整个人一怔。
忙起身道：“我来订机票，你们去收拾东西。”
“好。”林雅应了声，拉着人往楼上去。
三十分钟后，慕容川提着箱子，林雅脚步匆忙的走在前面。
最近的一般的飞机飞往国内。
然而等他们抵达京都的时候，已是十几个小时以后！
林雅一下飞机便给李汉城打电话，一直是关机的。想来那地方因为地震，通讯受到了影响。
机场内关于c市的航班全部取消了，林雅拢了拢身上披肩，低头查着其他交通工具。
然而自从地震后，所有途径c市的交通工具都绕开了那地方。目前只有救援部队，可以前往。
“慕容川。”她有些慌张的抓着身旁男人的胳膊。
男人轻轻拥住她，安抚道：“别担心了，汉城已经过去了，相信他。”
她窝在他心口，慌乱的哽咽的说着：“我高中的时候认识她，我没什么朋友，她是我那段时间唯一的朋友。我真的不敢想象……”
“再过两天，如果李汉城那边还没有消息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再等两天。”
林雅从他怀里退开，仰头看着他点头：“好。”
话刚说完，一抬眸屏幕上，跳出一条最新新闻。
画面里，坍塌的房屋下，一片狼藉的现场救援人员顺利救出两个孩子。
担架上那两个孩子看上去精神还好。意识还算清醒的一个孩子，一遍遍叫着：“救救我们老师，救救我们老师。”
林雅偏头看着屏幕，目光定格在那片废墟的一块黑板上。她曾在山顶待过，那块黑板是陆远亲手做的！当时徐然嫌丑，还特意拿去城里刷过漆，说以后要留着做纪念。
……
会是那所学校吗？会是吗？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心口蓦的一沉！
她坐在那里，紧紧盯着那块屏幕，从天明等到天黑。
这段时间她的手机被两天信息刷爆，一条是关于C市地震现场，一名年轻的女教师不顾自身安危保护学生安全的新闻。
另一条是关于一对恋人的报道……
林雅一低头，脚边飞来一张报纸。
画面上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光是一个背影足以让人看出悲恸之情。
林雅慌乱的抓起那份报纸，上面的人不是李汉城又是谁？！他怀抱里，那个女人已经看不出原貌……
看完那份报道，她只觉眼前一黑。若不是身旁的程飞扬及时扶住了她，恐怕她就要跌了下去。
慕容川挂了电话朝着她走去，看了眼她脚边的报纸，他叹息一声坐在她身旁轻轻抱住了她。
“汉城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林雅忽然再也忍不住悲恸哭出声：“慕容川，这不是真的！她说过要回来的，她说过的！她不会有事的，一定是李汉城认错了人，肯定是这样！”
“雅雅，冷静点，冷静点……”男人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四个小时后，李汉城从他市中转，顺利降落京都。
明明也就几天的时间，他却好像苍老了不止一点。
李汉城抱着那个盒子，站在她面前，红着眼说了句：“嫂子，我带她回来了。”
刹那，她潸然泪下。
她有些失控的抓着李汉城肩膀，哭着摇头：“她人呢，她人呢？！”
“在这，她一直在这。”李汉城揭开面前盒子上的黑布。
林雅一低头，徐然的照片贴在上面。笑颜如花，一如她每次看见她的模样。
那么真实的照片，可是她却摸不到，感觉不到丝毫温度！一点点都感觉不到！
她有些奔溃，哭道：“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真的！她说过她要回来！汉城，你搞错了！你搞错了！”
李汉城面无表情的你这面前的东西：“她救了几个孩子，她是英雄，嫂子，我们该为她高兴。她没有失约，她回来了，我亲自去接的，错不了。”
林雅失控的捂着嘴巴，哭到嗓子都嘶哑。
第二天一早。
徐然的墓地前。
林雅红肿的眼睛站在那里，看着李汉城亲手将她放进去。
阴霾了好几天的天气，今天突然大晴了。
林雅放下手里那束花，被慕容川劝了回去。
“给他们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
李汉城起初只是站在那里，然而终于忍不住蹲下身体，和墓碑上的女人平视着。
原本要说很多话，可现在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对谁去说。
将全辰那只瓶子一并留在墓地，他转身离开。
三天后的凌晨，全辰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酒吧醉生梦死。
诺达的包间里就他一个人，晚上和人谈完合作之后，他便坐在这里一直喝到凌晨。
全辰开了灯，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死尸一般躺在那张沙发上。
“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比路边的乞丐的好不了多少！”
李汉城侧目看着他，冷冷说了一个字：“滚！”
全辰一步向前，一把揪住他领口将他拽了起来：“振作一点，这不是我认识的李汉城！”
李汉城一把挥开他的手，醉醺醺的呢喃：“你早就知道，我们不会有好结果是不是？！”
他还记得徐然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他去找他，他就劝他及时收手！
“是！”全辰毫不避讳的开口：“我说过，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早已覆水难收，我会支持伯父拆散你们！”
“你放屁！”李汉城忽然起身，一把将他推至墙边：“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过我不算天灾！我从不逆天改命！”
李汉城一个用力，咬牙切齿的困着他：“可我是别人吗？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感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你特么为什么不能……”
全辰清冷的语气看着他，语气坚定：“不能！就算是你，也不能！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能。这是命数。”
李汉城闭了闭眼，倏的松开他，一拳砸在墙上。
全辰拿起他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拽着人出去：“回去吧，伯父担心你。他年岁大了，不该为你这样担忧。”
结了账，李汉城漫无目的的往外走。
出了酒吧，全辰忍不住问了句：“我给你的瓶子呢？”
“留在墓地了，我想找的人已经再也找不回，留着也没用。”
全辰眉头皱了下，说了句：“这样也好。”
将他扶进车里之后，全辰叹息道：“也许兜兜转转，它还能回到有缘人手里。”
李汉城迷迷糊糊听完这话好，歪在座椅上睡着了。
全辰没有跟他回去，而是自己开车离开了。
翌日。
慕容川这几天去哪都带着林雅，怕她在家里胡思乱想。
这天早晨，她精神似乎好了许多。
和他到公司之后，便去了自己的小工作室。
徐然曾在京都也算小有名气，她去世后京都媒体报道过相关报道。工作室的人对于林雅和她的关系也十分清楚，见她过来，不免一脸担忧。
休息室里，谷姗姗给她倒了一杯水，在她对面坐下：“林姐，你节哀。”
林雅嘴角溢起一抹苦涩的笑：“我挺好的，别担心。”
“你想开点。”谷姗姗看着她道。
然后忍不住说道：“原来全辰那只瓶子，就是替李汉城和徐然求的。那天在婚礼现场，我才知道哎。”
她这句话林雅不是很明白，不由蹙眉：“什么瓶子？”
谷姗姗看着她，一脸严肃的解释：“宿命瓶，也叫命运牵引瓶！”
“我不懂。”林雅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谷姗姗叹息一声解释道：“反正我也解释不清，但是我在全辰的书上看过。如果能够顺利得到这个瓶子，好像人生可以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但是这个重新开始，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的，一切看缘分。”
林雅被她这番话怔住：“重来？那是不是代表……”
“当然也未必会成功，所以这也是全辰没有告诉李汉城那只瓶子真正用途的原因。估计，也是害怕让他再失望一次。”
这件事听上去太过玄幻，林雅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那如果可以从来的话，是什么时候？！”她有些急切的问着。
谷姗姗摇头：“我不知道。”
“全辰知道吗？”林雅紧跟着追问了句。
叹息一声，谷姗姗摇头：“他也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早就告诉李汉城。有可能回到地震那时候，有可能是在京都的时候，还有可能是刚出生的时候……”
林雅没再说话，但无疑这样的消息，已经足以点燃她内心的期盼。
尽管玄幻，但是她宁愿相信有这样重来的机会！
此后，林雅时常回去徐然那栋小区看看。
她原本留下两把钥匙，李汉城自己留了一把，给了她一把。
只是她每次几乎都是空手而归，一次都没有碰见徐然。
倒是有一两次碰见了李汉城，那个男人比之徐然地震那会，似乎又清瘦了些许。
听说最近又已雷霆之势收购了两家公司，京都媒体异口同声对他盛赞一片。
只是这个男人再也不去花天酒地，灯红酒绿的*了。他和徐然那段感情京都也是人尽皆知，如今他这副样子，倒是轻易被解读为，用情至深。
每每看见这样的报道，林雅便只剩下一声声叹息。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连她也是不看好李汉城的。可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男人会爱上徐然。
下午的时候，林雅又去了一趟徐然的小区。
不过这次碰见的不是李汉城，而是……沈逸。
他站在楼下仰头看着她那扇窗户。
林雅原想邀请他上去坐坐，被他拒绝了。
“人都不在了，还上去干什么徒增悲伤。”
沈逸转身道：“方便坐会吗？”
林雅轻轻应了声：“好。”
跟着他去了小区旁边的咖啡馆。
沈逸说了好多，陆续是他们上学时候的事情。但是他说的，大多是徐然曾背着她，为他做的一件件小事。
林雅和沈逸是初中的时候就相识了，而徐然是高一转过来的。
一见钟情这种事，在那个年纪的孩子身上很容易发生，徐然就是那样痴迷上沈逸的。
从此他每年的生日，都能收到一件她亲生做的东西。
以前林雅也会送，不过她和徐然不同，她大多是去店里挑一件。那时候她还嘲笑过徐然，说她那是浪费时间。
现在想来，她那不是浪费时间。只是因为她对沈逸的感情，不同于她的罢了。
这小区没什么人喝咖啡，只角落里零星的坐着几个人。
沈逸一直说着那些，许多的那些她已经记不起来的事情。
她全程只是安静的听着，偶尔想起了，会应上一两句。
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天色渐黑，马路上已经点着昏黄的路灯。
林雅叫了司机和沈逸道别离开。
上车没一会，便接到慕容川的电话。
接通电话，她语气轻松的说了句：“我在回去的路上，一会就到家。”
挂了电话，她偏头看向窗外。
黄昏路灯下，落了一层层梧桐叶。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行走在路灯下窃窃私语。
这情形莫名让她响起上学那会，她和徐然也曾这样肩并肩行走过。
一眨眼，她还在，她却已……
及时收住思绪，她轻轻覆上为我隆起的小腹。
——
林雅此后也曾来过几次，不过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她到底还是放弃了，慕容川见她对这事过于执着，有些担心。
于是和赵家墨商量了下，决定带她在国内转转，分散下注意力。
林雅起初并不同意，可是实在耐不住两家的人碎碎念，又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确实需要在轻松的心情下成长。
到底还是跟着慕容川出去了。
——
李汉城白天依旧工作，晚上依旧与酒为伴。
偶尔与人在酒吧谈事，便会留在那里喝到整宿，不然就是在家里藏酒室里。
艾薇找到他的时候，他又喝的烂醉如泥。
踢开他脚边的瓶子，她企图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却被李汉城一把挥开了。
“城哥哥，你清醒点，她已经死了！”她站在那里，冷漠的道出这个事实。
闻言地上的男人霍的一抬眸看向她：“不许你说她！”
艾薇一转身，抓起他放在桌上的，那个女人的照片。
高高举起，砸在地上。瞬间，玻璃碎片四溅！
“她死了，死了！天天看有意义吗？天天这样醉生梦死有意义吗？！”
从前花天酒地的男人让她觉得远在天边，可现在他一改以前豪放作风，却更让她觉得遥不可及！
李汉城伸手从那片碎片里拿起那张照片，手指被那些玻璃渣割伤，留在那张照片上，顺着边缘一滴滴往下掉。
艾薇连忙扯过那张照片，抽了纸巾去擦他的手：“出去，我帮你处理伤口！”
李汉城再度毫不留情的一把挥开了她，拿起那张照片，宝贝似的盯着上面的人。
“看什么看，再看她也活不过来了！”艾薇一把夺过他手里东西，狠狠撕成碎片朝着他砸过去：“李汉城，你就是没出息！”
可是……她比他更没出息！
明知道他心里没有她，却还要一往情深！
李汉城低头睨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弯腰去捡。
艾薇踩在那些碎片上，不肯让开！
男人起身霍的一把抓着她，开门将人甩了出去。
找着站在客厅的佣人吼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在放她进来，就直接卷铺盖走人！”
“汉城！”艾薇心痛的叫了一声。
李汉城抬手一指站在门边的人，命令：“送艾小姐出去！”
那人一点头，快步朝着艾薇走过来：“艾小姐，请您先回去吧？”
艾薇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心底只剩无尽的凄凉！
此后，有许多的女人学着徐然的模样接近李汉城。可是再没一个近得了他的身。
多数时候，那个男人只是看笑话一般，看着眼前过眼云烟的女人。
彼时，全辰的别墅内。
谷姗姗看着他桌上的小瓶子，眨着眼睛问：“你最近都在摆弄这玩意，到底有没有结果。”
“别吵。”全辰看了她一眼斥道。
谷姗姗哼了声，说道：“我问你啊，徐然真的重生了吗？”
“嗯。”全辰翻着书，淡淡应了声。
闻言谷姗姗一下从椅子上跳下去：“既然她重生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李汉城啊？！”
“啪”男人重重合上手上那本书，眼底的情绪透露出他有些许不耐烦。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你最近怎么这么关心他？”
谷姗姗摸了摸脖子道：“你就告诉他，徐然在哪里，就让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啊！他最近醉生梦死的，啧啧，挺让人心疼的！”
“晚了。”全辰白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吐了两个字。
谷姗姗下意识一捂嘴巴，脱口道：“徐然，她不会又死了吧？！”
男人不耐烦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是说李汉城晚了！”
他这话说的就让谷姗姗觉得费解了：“他又没死，晚什么晚啊！”
“猪脑子！”男人看着她不耐烦说了句。
然后解释道：“他晚了一步，有人比他捷足先登了！”
“啊！”谷姗姗下意识惊呼出生。
“那你更应该早点通知他，难道要让他看着徐然和他情敌培养出感情，然后再告诉他？！”
全辰看了她一眼，彻底懒得搭理她。
“全辰，好歹你们也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兄弟的女人掉进别人的坑里？！”
男人无谓的语气道：“那关我什么事？我现在在他心里就是一骗子，他不会相信一个骗子的话。被别人坑走也未尝不是好事，总之都是坑，未必见得李汉城这个坑就比别人的好。”
谷姗姗抓着他，喋喋不休的说着：“你不能这么见死不救，见死不救也就算了，你还幸灾乐祸哎！这简直太恶劣了！”
“不许再闹，再闹就给我回家去！”全辰冷冷瞥了她一眼说道。
谷姗姗被他这么一吼，安静了。
嘟着嘴看着他。
“你怎么能这样！”
全辰叹息一声道：“凡事讲究缘分，能不能相遇，看他们造化。太过刻意，往往会弄巧成拙！”
谷姗姗皱了皱鼻子道：“好吧，好吧，反正你说什么都好。”
最可恨就是她没有他这能耐，否则自己算出徐然的位置，告诉李汉城就一了百了了！
然而。
彼时的沈逸公司内，男人近乎呆滞的目光看着前来应聘兼职的女人！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女学生。她们是来应聘他公司的兼职模特的，因为新一批衣服发布会在即，公司原本固定的模特被其他公司挖了墙角，他们不得不重新招一批。
几乎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脸孔，眉毛弯弯像新月，一双似湖水般平静纯净的眼眸，像极了高中时期的徐然！他一下失控的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看着那张记忆里相差无几的面孔，喃喃唤出声：“徐然，你是徐然！”
然而那女孩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极其冷淡的语气说了句：“抱歉，我想您可能认错人了。”
旁边的助理，不解的目光看着沈逸。
低头看了看简历，说道：“沈先生，她不叫徐然，叫徐清。”
沈逸失控的盯着那张脸，接过助理递来的简历。
简历上确实写着徐、清！目光扫过她的出生年月，确实不是徐然的出生年月！
她今年才十八岁不到，十七岁六个月。
不，这怎么可能呢？！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张脸！
徐然去世两个月，他渐渐接受了这事实。
可是谁曾想两个月后的今天，他会在自己的办公室，看见这样一张几乎一样的脸。
沈逸脑袋完全是懵的，助理以为他是对这两学生不满意。毕竟这两孩子还未成年，又没什么经验。
正打算招呼了人离开，却听沈逸开口道：“就用她们。”
助理错愕了下，然后只见对面的那个叫徐清的女孩拉起同伴道：“好，谢谢，那我们先回去了。”
徐清拎起还浑浑噩噩分不清状态的郝佳，皱眉道：“你不走？”
这么简单就应聘上，郝佳有些激动。
语无伦次的和沈逸道谢，然后挽着徐清的胳膊离开。
办公室里，沈逸看着徐然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然后抓起一旁外套，失控的冲了出去！
他从地下车库开了车上来的时候，那个叫徐清的女孩将同伴送上公交车，紧跟着她自己坐上了后面一路公交车。
沈逸跟着她，和那辆公交车并排行驶着。
半开的靠窗位置，徐清偏头清冷的目光看向窗外。
沈逸滑下车窗，便见她怔怔趴在窗口出神。
这样的眼神，一下子和他记忆深处的眼神重叠！
当初徐然刚转去他们学校的时候，也是这眼神，清冷又孤傲！
他心下一喜，大叫：“徐然！”
徐清一抬眸，便一辆小型卡车歪歪扭扭撞上公交车旁那辆小驾车！
“小心！”
伴随着她一声惊呼，一声“砰”——
事故无可避免。
沈逸只觉额头一阵痛，抬手去摸的时候，摸了一手的血。
这个点，下班高峰期，因为他而引发的这起事故，造成交通堵塞，害的徐清那辆公交车也被迫停下了。
她抓着书包跑下公交车，去拍沈逸的车窗：“先生，你没事吧？！”
沈逸有些晕，滑下车窗，看见她一脸焦急的站在车外。
顾不得头上的伤口，忽然就笑了！眼底闪烁着徐清并不懂的光芒！
车外的女孩秀眉皱起，担忧的皱眉问道：“沈先生，你没事吧？”
说着低头从包里抽出纸巾，递过去，冷淡的语气道：“先擦擦吧，已经报警了，救护车很快就到。”
“谢谢。”沈逸接过，却不顾额头的上，任由那一滴滴鲜血顺着下巴低落。
目光专注的盯着车外的女人问道：“你，你叫徐清？”
女孩点头，肯定的语气回道：“没错。”
沈逸动了动，想从车里出来。
但是他好像腿也受了伤，微微一动作便钻心的疼。
他终究放弃了出去的想法，伏在方向盘上，疼的有些微喘的声音说道：“徐清，你可以陪我说会话吗？”
女孩眉头皱了下，终究是抿唇点头：“可以，我陪你等救护车来。”
沈逸原本是有很多问题想问的，可是后来大约是太过疼痛，让他着实分不出精力。
昏暗的路灯下，他只能伏在方向盘上，看着路灯下的女孩。
视线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他隐约听见周遭响起救护车的声音。
还有那个女孩清淡的嗓音：“这里有伤患！”
之后，便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黑暗。
沈逸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还回到了，三年前改变徐然命运的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关键时候，他却忽然惊醒了！
抬手一摸，满头虚汗。
助理见他清醒过来，忙递来一杯水：“喝点吧。”
沈逸推开他递来的杯子，目光在屋子里环视一圈问道：“徐清呢？”
这个名字让助理懵了下，然后总算想起这是昨天下午面试的女学生。
微微蹙眉道：“这个点，应该在上课吧？”
“噢。”沈逸应了声，再度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在嘴边喝了一口。
又忍不住问：“她没有跟着来医院吗？”
助理有些为难的出声：“她为什么要跟着来医院？您车祸难道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沈逸忙辩解道：“没有，没关系。”
助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良久，沈逸开口道：“我想见见她。”
这个要求让助理有些为难：“培训，要一段时间后才开始。况且您现在在医院，这不太方便吧？”
沈逸没吭声，满脑子都是徐清那张脸，还有那双清冷的眼睛。
“你去帮我查查她的资料，尽快。”
助理一点头：“好。”
沈逸楞了下，偏头看着人道：“现在就去。”
“……是。”助理虽然不解，可到底还是照办了。
彼时，徐清所在的那所学校里。
课间休息时间，郝佳想起昨晚的好运气，不免还是窃喜道：“清清，你说我们昨天是不是踩到狗屎运了？！”
徐清毫无波澜的语气回道：“也许吧。”
郝佳趴在她对面，伸手捂住她课本：“清清，昨天那个沈先生叫你什么来着？”
凝眉思索一阵，郝佳一拍桌子道：“对了，徐然！他叫你徐然！徐然是谁啊？”
徐清不耐烦拨开她的手：“我怎么知道。”
“哎呦，你就一点不好奇嘛？”郝佳伸手夺过她的课本抱住，“说不定，你长的很像他以前的恋人啊！”
徐清叹息一声，白了她一眼：“你就是八点档烂剧看多了，出口就是不切实际的胡扯！”
“你啊你，就是个书呆子！说话都老气横秋的！”郝佳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笑道：“万一你要是真被那个沈先生看上了，可别忘了我！”
徐清翻了一白眼，满不在意的语气道：“那么喜欢？给你啊。”
“切~”郝佳哼了声，嘀咕：“你要是不要，保不准我可真要抢的！”
徐清抬手一把抽过她怀里的书，淡淡说了句：“想要你就拿去。”
一低头翻开课本，说道：“可惜了，我们的刘大校草，又被某人给抛弃了。”
郝佳有气无力的哼了声：“别提他，就是个不开翘的！我对他，已经彻底放弃了！”
闻言，徐清忍不住摇头：“就因为人家没睡了你？大姐，你才多大，未成年啊！”
也不知她这脑袋里成天装的什么，这年头谁敢睡未成年？
郝佳不满的嘀咕：“离成年还有几天啊，快了拉！”
“还得半年！”徐清冷漠的提醒。
郝佳懒得和她纠结这话题，再度拍下她手里的课本，说道：“对了，现在已经应聘上模特了。你那酒吧的兼职是不是能辞掉了？那地方太不安全了！”
“嗯，等我赚够了下学期的学费。”
“要不要这么拼命，赶紧辞职，大不了我兼职的工资给你！”
傍晚十分，郝佳和她那刘大校草去约会。
徐清原本是想去酒吧的，可是出了大门，便见碰见了沈逸的助理。
她这人一向脑子清醒，只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礼貌的打招呼：“你好。”
“徐小姐，能不能请你陪我走一趟？”
徐清微微拧了眉说道：“模特培训，好像还没开始吧。”
陈合有些尴尬的开口：“沈先生发烧了，他一直说想见见您，如果您有空的话，能不能陪我去看看他？”
“……”徐然眉头皱的更深了。
思索了下，终究点头：“好，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水果。”
严格说来，沈逸的车祸好像也是因她而起。
去看看他，似乎也不过分。
陈合松了口气道：“好，我等你。”
徐清快步跑去一旁的水果摊，选了一些付完钱走了回来。
陈合十分绅士的帮忙拎着。
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刚给沈逸换了药水，看见她来，他整个人都明朗起来。
徐清其实不太习惯看见他，他脸上的笑容更让她觉得尴尬。
将水果给他放在床头，她站在床边道歉：“对不起，沈先生，我害的你住院了。”
沈逸摇头：“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无关。”
再次看见这张脸，总让他恍惚。
思绪总是情不自禁跳脱到，多年前。
看见她，总让他觉得自己沧桑了不止一丁点。
徐清性子一向清冷，不会安慰人，不会照顾人。
所以简单的打招呼之后，便只剩一室沉默。
气氛沉闷的让人尴尬，她看了眼病房的钟，起身告别：“我还要去兼职，沈先生再见。”
“我……”
沈逸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女孩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
医院病房外，徐清抱着课本快步往公交站牌跑去。
祈祷不要迟到才好，否则她今晚又要被扣钱！
紧赶慢赶，到酒吧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十分钟。
经理看了他一眼，让她去了十号包间。
她原本的九号包间，因为她的迟到被晓丽顶替了。
徐清端着酒水走进十号包间的时候，隔壁九号包间的门开了下。
李汉城去了趟卫生间。
虚掩的十号门内，依稀可见一个女孩清瘦的背影。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他加快步伐往卫生间走去。
徐清原本每天十一点可以下班，但是今天因为包间内的客人比较难缠。生生逗留到十二点多，接近一点钟，她才从酒吧离开。
这个点路上的行人更加稀少了，进入秋季，这样的深夜也是冷的！
她抱着胳膊，站在路边等经过的出租车！
李汉城晕头转向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喝高了，有些分不清方向。司机说在停车区等他，可他不知怎么的逛去了路边。
倚在一盏路灯下抽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一偏头，前面那盏路灯下，一女孩抱着胳膊背对着他站着。
清瘦的背影，一看就是未成年！
李汉城挑了下眉，眸光轻转的瞬间，那女孩身上一个闪闪发亮的小瓶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小玩意发着粉色的光，像极了全辰曾给他的那个东西。
李汉城眉头一皱，扔了手里没抽完的烟一脚踩灭。
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了徐清的背包！
徐清警惕的一转身，下意识一脚踢过去！
男人眉头一皱，毫不费力一把抓住她脚踝，一个用力将人抵在身后的路灯下！
拽了那只小瓶子举动她跟前，逼问：“说这个东西，你从哪……”
没说完的话，在那女孩一抬眸的瞬间僵住！
几乎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脸，让他瞬间怔住！震惊过后，只剩无法言喻的狂喜！
待看清那张脸，他欣喜若狂的抱住人叫道：“徐然！”
女孩眉头轻皱，又是徐然？她到底是哪里像那个女人了？！
李汉城一把将人抓在怀里，一遍遍醉醺醺的呢喃着那个名字！
徐清被他紧紧扣在怀里，觉得呼吸困难！鼻翼间，满是这个男人身上浓烈刺鼻的酒味，让她有些嫌弃的皱眉！
抬起膝盖猛的一下踹他裆下，然后趁着他吃痛的空档一把推开了人！
李汉城顾不得身下火烧火燎的疼，弯着腰朝着她靠近。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徐清看着走过来的人，举着包朝着他脑袋！
“砰”——
“砰”——
毫不留情的大力的，对着他那张脸就是一通猛砸！
“砸坏你这张花花公子的脸，看你怎么欺负小姑娘！”徐清一边砸，一边说着。自从她在这酒吧上班之后，这类流氓可没少见过！想欺负她？简直没门！
李汉城被她砸的晕头转向，身下的疼还没缓过来，脸颊又火辣辣的疼！
忍不住抱怨道：“你个暴力女！谁要欺负你了！”真特么，这要说不是那女人他都不信，明明和记忆里一样粗鲁暴力！简直就是个女流氓！
看看他现在这狼狈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到底是谁被欺负了好吧？！
紧跟着耳边传来那女人，清冷的声音：“对付你这种流氓，就得暴力！”
李汉城现在哪有心情躲避她的攻击，满脑子只剩一个想法，抱着她，好好抱一抱她！
“靠！”徐清看着摇摇晃晃仍要扑过来的人，忍不住咒骂了句：“找死是不是？！”
流氓她不是没见过，但是这种不要命的流氓倒是头一回碰见！
李汉城被她这一通砸，酒意醒了大半，但因为喝的太多，他仍是浑身无力的。
此时此刻，他真特么后悔在包间里将自己灌多了！
他伸着手，醉醺醺的呢喃：“走，跟我回家，咱们回家去！”
“回个屁的家！”徐清不客气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人踹翻在地上，一脚踩在他心口。
恶狠狠的警告：“今天撞见姑奶奶，算你倒霉！”
李汉城那个傻叉试了几次，没能起来。
索性不起了，躺在地上一个劲傻笑！
徐清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觉得诡异万分，寒毛直竖。
搓了搓胳膊，她飞快的跑去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离开。
李汉城的司机找过来的时候，他鼻青脸肿的，还躺在地上傻笑不停！
司机看着他那惨样，忍不住摇头，这什么人动的手啊，下手也太狠了点……
机场内嘈杂无比，宽大屏幕上播放着c市地震的最新情况。
李汉城站在那里，握着那只瓶子，一遍遍又一遍遍问：“它为什么暗了，你告诉我，它为什么暗了！”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沉默，无边无际的沉默。
……
李汉城这辈子从没这么慌乱过，一抬头，屏幕里便是c市地震的直播。近在咫尺的画面，可是他和她却远在天边！
耳边传来全辰低低的嗓音：“汉城，你冷静点。”
李汉城近乎咆哮的吼道：“我冷静不了，我爱的女人现在在c市！生死不明，你特么让我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
“汉城，镇定点！”电话里传来全辰的吼声。
李汉城一转身，画面里全是又死了什么人，又伤了什么人。
他握着电话无助的站在那里，可是除了盯着那张屏幕，再也无能为力。
“你不是会算吗，你帮我算算，她在哪里。你告诉我，她是不是还好好的。”
……
良久，他都没能等到全辰的回应。
他有些急，有些怒：“你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你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
电话里传来全辰已然恢复镇定的语气：“我现在，确实已经不知道她在哪里。”
“骗子，你这个骗子！”李汉城抱着电话蹲在那屏幕前，朝着他吼。
李汉城挂了电话，便接到李光庆的电话。
一接通，便传来他父亲焦急的担忧的声音：“你在哪里？！”
李汉城一下子来了精神，抱着电话祈求道：“爸，你让人我带我去c市吧！”
他办不到的事情李光庆可以办到，他在政界活跃的那么久！他肯定有办法，让他去C市！
“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李光庆几乎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李汉城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抱着电话一个劲卑微的祈求：“爸，求求你了，让我去c市，我要去把她接回来！”
“做梦！我不可能让你去那个地方！我们李家就你一脉单传，你做事前给我考虑清楚！”
“徐然在那里，我现在必须要过去，求你了，你赶紧帮我联系人！”
李光庆朝着他吼了句：“你冷静点，那里现在余震未完，谁知道还不会继续震！”
“我现在冷静不了，你帮不帮我，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自己找人过去！你的那些朋友，我也是认识几个的！”
彼时京都，李光庆听他这句话，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李汉城，你敢过去试试！”
李汉城失控的叫道：“我有什么不敢，她在c市！我还有什么不敢？！”
……
静默良久后。
李汉城抱着电话喃喃道：“我爱她，就像你当年深爱我妈一样。那场暴乱里，妈生死不明的时候，你不顾危险找过去的时候，我现在的心情就和你一样。您应该懂的。”
京都，李光庆闭了闭眼：“就算你去了，很多时候可能都改变不了什么了。就像我当年，和你妈的结局……”
“我不在乎！”李汉城咆哮着打断：“你当年在乎过吗？枪支弹药下，你还不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李光庆沉默良久，叹息道：“罢了，若她还活着你们就在一起。但是，如果她……”那个最后的结果李光庆不敢说下去。
“如果，结果不好。我希望你明白，你的人生不止一个徐然，整个李家还需要你。你现在的处境，就和我当初一样，懂吗？”
此前李光庆一直以为他儿子只是觉得徐然新鲜罢了，可是今天结完这通电话，他不得不对自己以前的观点有所改变。他确实没有接受过徐然那样的女孩做自己的儿媳妇，但是儿子和面子之间，那点面子似乎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良久之后，李汉城低低应了句：“好。”
挂了电话，大约三十分钟后，李汉城从J市出发。
——
林雅一觉醒来，便收到李子涵发来的信息，说的正是c市地震的事情！
c市，徐然不正在那里？！
打开网页，搜索着关于c市的新闻。
徐然的电话不通，林雅想了下给李汉城拨了过去。
彼时男人正在跟我c市的路上，距离目的地越近，他似乎越冷静了。
“我正在去找她的路上，嫂子你别担心了。”
“好，有消息立马给我电话。”
挂了电话，林雅去客厅。
慕容川正在厨房忙活着，程飞扬在沙发上看报纸。
见她下来，抬手一指厨房位置。
林雅点了点头走过去，说道：“容川别忙了，c市地震，徐然现在下落不明，我们赶紧订机票回去。”
闻言，慕容川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她走了出来。
“快点吧，我担心她。”林雅一边说一边解了他身上的围裙。
沙发上翻着报纸的程飞扬，一听地震，整个人一怔。
忙起身道：“我来订机票，你们去收拾东西。”
“好。”林雅应了声，拉着人往楼上去。
三十分钟后，慕容川提着箱子，林雅脚步匆忙的走在前面。
最近的一般的飞机飞往国内。
然而等他们抵达京都的时候，已是十几个小时以后！
林雅一下飞机便给李汉城打电话，一直是关机的。想来那地方因为地震，通讯受到了影响。
机场内关于c市的航班全部取消了，林雅拢了拢身上披肩，低头查着其他交通工具。
然而自从地震后，所有途径c市的交通工具都绕开了那地方。目前只有救援部队，可以前往。
“慕容川。”她有些慌张的抓着身旁男人的胳膊。
男人轻轻拥住她，安抚道：“别担心了，汉城已经过去了，相信他。”
她窝在他心口，慌乱的哽咽的说着：“我高中的时候认识她，我没什么朋友，她是我那段时间唯一的朋友。我真的不敢想象……”
“再过两天，如果李汉城那边还没有消息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再等两天。”
林雅从他怀里退开，仰头看着他点头：“好。”
话刚说完，一抬眸屏幕上，跳出一条最新新闻。
画面里，坍塌的房屋下，一片狼藉的现场救援人员顺利救出两个孩子。
担架上那两个孩子看上去精神还好。意识还算清醒的一个孩子，一遍遍叫着：“救救我们老师，救救我们老师。”
林雅偏头看着屏幕，目光定格在那片废墟的一块黑板上。她曾在山顶待过，那块黑板是陆远亲手做的！当时徐然嫌丑，还特意拿去城里刷过漆，说以后要留着做纪念。
……
会是那所学校吗？会是吗？她不敢继续往下想。
心口蓦的一沉！
她坐在那里，紧紧盯着那块屏幕，从天明等到天黑。
这段时间她的手机被两天信息刷爆，一条是关于C市地震现场，一名年轻的女教师不顾自身安危保护学生安全的新闻。
另一条是关于一对恋人的报道……
林雅一低头，脚边飞来一张报纸。
画面上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光是一个背影足以让人看出悲恸之情。
林雅慌乱的抓起那份报纸，上面的人不是李汉城又是谁？！他怀抱里，那个女人已经看不出原貌……
看完那份报道，她只觉眼前一黑。若不是身旁的程飞扬及时扶住了她，恐怕她就要跌了下去。
慕容川挂了电话朝着她走去，看了眼她脚边的报纸，他叹息一声坐在她身旁轻轻抱住了她。
“汉城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林雅忽然再也忍不住悲恸哭出声：“慕容川，这不是真的！她说过要回来的，她说过的！她不会有事的，一定是李汉城认错了人，肯定是这样！”
“雅雅，冷静点，冷静点……”男人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四个小时后，李汉城从他市中转，顺利降落京都。
明明也就几天的时间，他却好像苍老了不止一点。
李汉城抱着那个盒子，站在她面前，红着眼说了句：“嫂子，我带她回来了。”
刹那，她潸然泪下。
她有些失控的抓着李汉城肩膀，哭着摇头：“她人呢，她人呢？！”
“在这，她一直在这。”李汉城揭开面前盒子上的黑布。
林雅一低头，徐然的照片贴在上面。笑颜如花，一如她每次看见她的模样。
那么真实的照片，可是她却摸不到，感觉不到丝毫温度！一点点都感觉不到！
她有些奔溃，哭道：“不可能的，这不可能是真的！她说过她要回来！汉城，你搞错了！你搞错了！”
李汉城面无表情的你这面前的东西：“她救了几个孩子，她是英雄，嫂子，我们该为她高兴。她没有失约，她回来了，我亲自去接的，错不了。”
林雅失控的捂着嘴巴，哭到嗓子都嘶哑。
第二天一早。
徐然的墓地前。
林雅红肿的眼睛站在那里，看着李汉城亲手将她放进去。
阴霾了好几天的天气，今天突然大晴了。
林雅放下手里那束花，被慕容川劝了回去。
“给他们一些单独相处的时间。”
——
李汉城起初只是站在那里，然而终于忍不住蹲下身体，和墓碑上的女人平视着。
原本要说很多话，可现在却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对谁去说。
将全辰那只瓶子一并留在墓地，他转身离开。
三天后的凌晨，全辰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酒吧醉生梦死。
诺达的包间里就他一个人，晚上和人谈完合作之后，他便坐在这里一直喝到凌晨。
全辰开了灯，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死尸一般躺在那张沙发上。
“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比路边的乞丐的好不了多少！”
李汉城侧目看着他，冷冷说了一个字：“滚！”
全辰一步向前，一把揪住他领口将他拽了起来：“振作一点，这不是我认识的李汉城！”
李汉城一把挥开他的手，醉醺醺的呢喃：“你早就知道，我们不会有好结果是不是？！”
他还记得徐然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候，他去找他，他就劝他及时收手！
“是！”全辰毫不避讳的开口：“我说过，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你早已覆水难收，我会支持伯父拆散你们！”
“你放屁！”李汉城忽然起身，一把将他推至墙边：“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过我不算天灾！我从不逆天改命！”
李汉城一个用力，咬牙切齿的困着他：“可我是别人吗？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感情，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对那个女人的感情！你特么为什么不能……”
全辰清冷的语气看着他，语气坚定：“不能！就算是你，也不能！哪怕是我自己，也不能。这是命数。”
李汉城闭了闭眼，倏的松开他，一拳砸在墙上。
全辰拿起他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拽着人出去：“回去吧，伯父担心你。他年岁大了，不该为你这样担忧。”
结了账，李汉城漫无目的的往外走。
出了酒吧，全辰忍不住问了句：“我给你的瓶子呢？”
“留在墓地了，我想找的人已经再也找不回，留着也没用。”
全辰眉头皱了下，说了句：“这样也好。”
将他扶进车里之后，全辰叹息道：“也许兜兜转转，它还能回到有缘人手里。”
李汉城迷迷糊糊听完这话好，歪在座椅上睡着了。
全辰没有跟他回去，而是自己开车离开了。
翌日。
慕容川这几天去哪都带着林雅，怕她在家里胡思乱想。
这天早晨，她精神似乎好了许多。
和他到公司之后，便去了自己的小工作室。
徐然曾在京都也算小有名气，她去世后京都媒体报道过相关报道。工作室的人对于林雅和她的关系也十分清楚，见她过来，不免一脸担忧。
休息室里，谷姗姗给她倒了一杯水，在她对面坐下：“林姐，你节哀。”
林雅嘴角溢起一抹苦涩的笑：“我挺好的，别担心。”
“你想开点。”谷姗姗看着她道。
然后忍不住说道：“原来全辰那只瓶子，就是替李汉城和徐然求的。那天在婚礼现场，我才知道哎。”
她这句话林雅不是很明白，不由蹙眉：“什么瓶子？”
谷姗姗看着她，一脸严肃的解释：“宿命瓶，也叫命运牵引瓶！”
“我不懂。”林雅摇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谷姗姗叹息一声解释道：“反正我也解释不清，但是我在全辰的书上看过。如果能够顺利得到这个瓶子，好像人生可以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但是这个重新开始，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的，一切看缘分。”
林雅被她这番话怔住：“重来？那是不是代表……”
“当然也未必会成功，所以这也是全辰没有告诉李汉城那只瓶子真正用途的原因。估计，也是害怕让他再失望一次。”
这件事听上去太过玄幻，林雅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那如果可以从来的话，是什么时候？！”她有些急切的问着。
谷姗姗摇头：“我不知道。”
“全辰知道吗？”林雅紧跟着追问了句。
叹息一声，谷姗姗摇头：“他也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早就告诉李汉城。有可能回到地震那时候，有可能是在京都的时候，还有可能是刚出生的时候……”
林雅没再说话，但无疑这样的消息，已经足以点燃她内心的期盼。
尽管玄幻，但是她宁愿相信有这样重来的机会！
此后，林雅时常回去徐然那栋小区看看。
她原本留下两把钥匙，李汉城自己留了一把，给了她一把。
只是她每次几乎都是空手而归，一次都没有碰见徐然。
倒是有一两次碰见了李汉城，那个男人比之徐然地震那会，似乎又清瘦了些许。
听说最近又已雷霆之势收购了两家公司，京都媒体异口同声对他盛赞一片。
只是这个男人再也不去花天酒地，灯红酒绿的*了。他和徐然那段感情京都也是人尽皆知，如今他这副样子，倒是轻易被解读为，用情至深。
每每看见这样的报道，林雅便只剩下一声声叹息。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连她也是不看好李汉城的。可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男人会爱上徐然。
下午的时候，林雅又去了一趟徐然的小区。
不过这次碰见的不是李汉城，而是……沈逸。
他站在楼下仰头看着她那扇窗户。
林雅原想邀请他上去坐坐，被他拒绝了。
“人都不在了，还上去干什么徒增悲伤。”
沈逸转身道：“方便坐会吗？”
林雅轻轻应了声：“好。”
跟着他去了小区旁边的咖啡馆。
沈逸说了好多，陆续是他们上学时候的事情。但是他说的，大多是徐然曾背着她，为他做的一件件小事。
林雅和沈逸是初中的时候就相识了，而徐然是高一转过来的。
一见钟情这种事，在那个年纪的孩子身上很容易发生，徐然就是那样痴迷上沈逸的。
从此他每年的生日，都能收到一件她亲生做的东西。
以前林雅也会送，不过她和徐然不同，她大多是去店里挑一件。那时候她还嘲笑过徐然，说她那是浪费时间。
现在想来，她那不是浪费时间。只是因为她对沈逸的感情，不同于她的罢了。
这小区没什么人喝咖啡，只角落里零星的坐着几个人。
沈逸一直说着那些，许多的那些她已经记不起来的事情。
她全程只是安静的听着，偶尔想起了，会应上一两句。
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天色渐黑，马路上已经点着昏黄的路灯。
林雅叫了司机和沈逸道别离开。
上车没一会，便接到慕容川的电话。
接通电话，她语气轻松的说了句：“我在回去的路上，一会就到家。”
挂了电话，她偏头看向窗外。
黄昏路灯下，落了一层层梧桐叶。两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行走在路灯下窃窃私语。
这情形莫名让她响起上学那会，她和徐然也曾这样肩并肩行走过。
一眨眼，她还在，她却已……
及时收住思绪，她轻轻覆上为我隆起的小腹。
——
林雅此后也曾来过几次，不过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她到底还是放弃了，慕容川见她对这事过于执着，有些担心。
于是和赵家墨商量了下，决定带她在国内转转，分散下注意力。
林雅起初并不同意，可是实在耐不住两家的人碎碎念，又考虑到肚子里的孩子确实需要在轻松的心情下成长。
到底还是跟着慕容川出去了。
——
李汉城白天依旧工作，晚上依旧与酒为伴。
偶尔与人在酒吧谈事，便会留在那里喝到整宿，不然就是在家里藏酒室里。
艾薇找到他的时候，他又喝的烂醉如泥。
踢开他脚边的瓶子，她企图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却被李汉城一把挥开了。
“城哥哥，你清醒点，她已经死了！”她站在那里，冷漠的道出这个事实。
闻言地上的男人霍的一抬眸看向她：“不许你说她！”
艾薇一转身，抓起他放在桌上的，那个女人的照片。
高高举起，砸在地上。瞬间，玻璃碎片四溅！
“她死了，死了！天天看有意义吗？天天这样醉生梦死有意义吗？！”
从前花天酒地的男人让她觉得远在天边，可现在他一改以前豪放作风，却更让她觉得遥不可及！
李汉城伸手从那片碎片里拿起那张照片，手指被那些玻璃渣割伤，留在那张照片上，顺着边缘一滴滴往下掉。
艾薇连忙扯过那张照片，抽了纸巾去擦他的手：“出去，我帮你处理伤口！”
李汉城再度毫不留情的一把挥开了她，拿起那张照片，宝贝似的盯着上面的人。
“看什么看，再看她也活不过来了！”艾薇一把夺过他手里东西，狠狠撕成碎片朝着他砸过去：“李汉城，你就是没出息！”
可是……她比他更没出息！
明知道他心里没有她，却还要一往情深！
李汉城低头睨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弯腰去捡。
艾薇踩在那些碎片上，不肯让开！
男人起身霍的一把抓着她，开门将人甩了出去。
找着站在客厅的佣人吼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谁在放她进来，就直接卷铺盖走人！”
“汉城！”艾薇心痛的叫了一声。
李汉城抬手一指站在门边的人，命令：“送艾小姐出去！”
那人一点头，快步朝着艾薇走过来：“艾小姐，请您先回去吧？”
艾薇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心底只剩无尽的凄凉！
此后，有许多的女人学着徐然的模样接近李汉城。可是再没一个近得了他的身。
多数时候，那个男人只是看笑话一般，看着眼前过眼云烟的女人。
彼时，全辰的别墅内。
谷姗姗看着他桌上的小瓶子，眨着眼睛问：“你最近都在摆弄这玩意，到底有没有结果。”
“别吵。”全辰看了她一眼斥道。
谷姗姗哼了声，说道：“我问你啊，徐然真的重生了吗？”
“嗯。”全辰翻着书，淡淡应了声。
闻言谷姗姗一下从椅子上跳下去：“既然她重生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李汉城啊？！”
“啪”男人重重合上手上那本书，眼底的情绪透露出他有些许不耐烦。
“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你最近怎么这么关心他？”
谷姗姗摸了摸脖子道：“你就告诉他，徐然在哪里，就让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啊！他最近醉生梦死的，啧啧，挺让人心疼的！”
“晚了。”全辰白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吐了两个字。
谷姗姗下意识一捂嘴巴，脱口道：“徐然，她不会又死了吧？！”
男人不耐烦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是说李汉城晚了！”
他这话说的就让谷姗姗觉得费解了：“他又没死，晚什么晚啊！”
“猪脑子！”男人看着她不耐烦说了句。
然后解释道：“他晚了一步，有人比他捷足先登了！”
“啊！”谷姗姗下意识惊呼出生。
“那你更应该早点通知他，难道要让他看着徐然和他情敌培养出感情，然后再告诉他？！”
全辰看了她一眼，彻底懒得搭理她。
“全辰，好歹你们也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兄弟的女人掉进别人的坑里？！”
男人无谓的语气道：“那关我什么事？我现在在他心里就是一骗子，他不会相信一个骗子的话。被别人坑走也未尝不是好事，总之都是坑，未必见得李汉城这个坑就比别人的好。”
谷姗姗抓着他，喋喋不休的说着：“你不能这么见死不救，见死不救也就算了，你还幸灾乐祸哎！这简直太恶劣了！”
“不许再闹，再闹就给我回家去！”全辰冷冷瞥了她一眼说道。
谷姗姗被他这么一吼，安静了。
嘟着嘴看着他。
“你怎么能这样！”
全辰叹息一声道：“凡事讲究缘分，能不能相遇，看他们造化。太过刻意，往往会弄巧成拙！”
谷姗姗皱了皱鼻子道：“好吧，好吧，反正你说什么都好。”
最可恨就是她没有他这能耐，否则自己算出徐然的位置，告诉李汉城就一了百了了！
然而。
彼时的沈逸公司内，男人近乎呆滞的目光看着前来应聘兼职的女人！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女学生。她们是来应聘他公司的兼职模特的，因为新一批衣服发布会在即，公司原本固定的模特被其他公司挖了墙角，他们不得不重新招一批。
几乎和他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脸孔，眉毛弯弯像新月，一双似湖水般平静纯净的眼眸，像极了高中时期的徐然！他一下失控的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看着那张记忆里相差无几的面孔，喃喃唤出声：“徐然，你是徐然！”
然而那女孩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极其冷淡的语气说了句：“抱歉，我想您可能认错人了。”
旁边的助理，不解的目光看着沈逸。
低头看了看简历，说道：“沈先生，她不叫徐然，叫徐清。”
沈逸失控的盯着那张脸，接过助理递来的简历。
简历上确实写着徐、清！目光扫过她的出生年月，确实不是徐然的出生年月！
她今年才十八岁不到，十七岁六个月。
不，这怎么可能呢？！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张脸！
徐然去世两个月，他渐渐接受了这事实。
可是谁曾想两个月后的今天，他会在自己的办公室，看见这样一张几乎一样的脸。
沈逸脑袋完全是懵的，助理以为他是对这两学生不满意。毕竟这两孩子还未成年，又没什么经验。
正打算招呼了人离开，却听沈逸开口道：“就用她们。”
助理错愕了下，然后只见对面的那个叫徐清的女孩拉起同伴道：“好，谢谢，那我们先回去了。”
徐清拎起还浑浑噩噩分不清状态的郝佳，皱眉道：“你不走？”
这么简单就应聘上，郝佳有些激动。
语无伦次的和沈逸道谢，然后挽着徐清的胳膊离开。
办公室里，沈逸看着徐然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然后抓起一旁外套，失控的冲了出去！
他从地下车库开了车上来的时候，那个叫徐清的女孩将同伴送上公交车，紧跟着她自己坐上了后面一路公交车。
沈逸跟着她，和那辆公交车并排行驶着。
半开的靠窗位置，徐清偏头清冷的目光看向窗外。
沈逸滑下车窗，便见她怔怔趴在窗口出神。
这样的眼神，一下子和他记忆深处的眼神重叠！
当初徐然刚转去他们学校的时候，也是这眼神，清冷又孤傲！
他心下一喜，大叫：“徐然！”
徐清一抬眸，便一辆小型卡车歪歪扭扭撞上公交车旁那辆小驾车！
“小心！”
伴随着她一声惊呼，一声“砰”——
事故无可避免。
沈逸只觉额头一阵痛，抬手去摸的时候，摸了一手的血。
这个点，下班高峰期，因为他而引发的这起事故，造成交通堵塞，害的徐清那辆公交车也被迫停下了。
她抓着书包跑下公交车，去拍沈逸的车窗：“先生，你没事吧？！”
沈逸有些晕，滑下车窗，看见她一脸焦急的站在车外。
顾不得头上的伤口，忽然就笑了！眼底闪烁着徐清并不懂的光芒！
车外的女孩秀眉皱起，担忧的皱眉问道：“沈先生，你没事吧？”
说着低头从包里抽出纸巾，递过去，冷淡的语气道：“先擦擦吧，已经报警了，救护车很快就到。”
“谢谢。”沈逸接过，却不顾额头的上，任由那一滴滴鲜血顺着下巴低落。
目光专注的盯着车外的女人问道：“你，你叫徐清？”
女孩点头，肯定的语气回道：“没错。”
沈逸动了动，想从车里出来。
但是他好像腿也受了伤，微微一动作便钻心的疼。
他终究放弃了出去的想法，伏在方向盘上，疼的有些微喘的声音说道：“徐清，你可以陪我说会话吗？”
女孩眉头皱了下，终究是抿唇点头：“可以，我陪你等救护车来。”
沈逸原本是有很多问题想问的，可是后来大约是太过疼痛，让他着实分不出精力。
昏暗的路灯下，他只能伏在方向盘上，看着路灯下的女孩。
视线越来越模糊的时候，他隐约听见周遭响起救护车的声音。
还有那个女孩清淡的嗓音：“这里有伤患！”
之后，便眼前一黑，彻底陷入了黑暗。
沈逸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他们初识的时候。还回到了，三年前改变徐然命运的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关键时候，他却忽然惊醒了！
抬手一摸，满头虚汗。
助理见他清醒过来，忙递来一杯水：“喝点吧。”
沈逸推开他递来的杯子，目光在屋子里环视一圈问道：“徐清呢？”
这个名字让助理懵了下，然后总算想起这是昨天下午面试的女学生。
微微蹙眉道：“这个点，应该在上课吧？”
“噢。”沈逸应了声，再度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放在嘴边喝了一口。
又忍不住问：“她没有跟着来医院吗？”
助理有些为难的出声：“她为什么要跟着来医院？您车祸难道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沈逸忙辩解道：“没有，没关系。”
助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良久，沈逸开口道：“我想见见她。”
这个要求让助理有些为难：“培训，要一段时间后才开始。况且您现在在医院，这不太方便吧？”
沈逸没吭声，满脑子都是徐清那张脸，还有那双清冷的眼睛。
“你去帮我查查她的资料，尽快。”
助理一点头：“好。”
沈逸楞了下，偏头看着人道：“现在就去。”
“……是。”助理虽然不解，可到底还是照办了。
彼时，徐清所在的那所学校里。
课间休息时间，郝佳想起昨晚的好运气，不免还是窃喜道：“清清，你说我们昨天是不是踩到狗屎运了？！”
徐清毫无波澜的语气回道：“也许吧。”
郝佳趴在她对面，伸手捂住她课本：“清清，昨天那个沈先生叫你什么来着？”
凝眉思索一阵，郝佳一拍桌子道：“对了，徐然！他叫你徐然！徐然是谁啊？”
徐清不耐烦拨开她的手：“我怎么知道。”
“哎呦，你就一点不好奇嘛？”郝佳伸手夺过她的课本抱住，“说不定，你长的很像他以前的恋人啊！”
徐清叹息一声，白了她一眼：“你就是八点档烂剧看多了，出口就是不切实际的胡扯！”
“你啊你，就是个书呆子！说话都老气横秋的！”郝佳避开她伸过来的手，笑道：“万一你要是真被那个沈先生看上了，可别忘了我！”
徐清翻了一白眼，满不在意的语气道：“那么喜欢？给你啊。”
“切~”郝佳哼了声，嘀咕：“你要是不要，保不准我可真要抢的！”
徐清抬手一把抽过她怀里的书，淡淡说了句：“想要你就拿去。”
一低头翻开课本，说道：“可惜了，我们的刘大校草，又被某人给抛弃了。”
郝佳有气无力的哼了声：“别提他，就是个不开翘的！我对他，已经彻底放弃了！”
闻言，徐清忍不住摇头：“就因为人家没睡了你？大姐，你才多大，未成年啊！”
也不知她这脑袋里成天装的什么，这年头谁敢睡未成年？
郝佳不满的嘀咕：“离成年还有几天啊，快了拉！”
“还得半年！”徐清冷漠的提醒。
郝佳懒得和她纠结这话题，再度拍下她手里的课本，说道：“对了，现在已经应聘上模特了。你那酒吧的兼职是不是能辞掉了？那地方太不安全了！”
“嗯，等我赚够了下学期的学费。”
“要不要这么拼命，赶紧辞职，大不了我兼职的工资给你！”
傍晚十分，郝佳和她那刘大校草去约会。
徐清原本是想去酒吧的，可是出了大门，便见碰见了沈逸的助理。
她这人一向脑子清醒，只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礼貌的打招呼：“你好。”
“徐小姐，能不能请你陪我走一趟？”
徐清微微拧了眉说道：“模特培训，好像还没开始吧。”
陈合有些尴尬的开口：“沈先生发烧了，他一直说想见见您，如果您有空的话，能不能陪我去看看他？”
“……”徐然眉头皱的更深了。
思索了下，终究点头：“好，你等我一下，我去买点水果。”
严格说来，沈逸的车祸好像也是因她而起。
去看看他，似乎也不过分。
陈合松了口气道：“好，我等你。”
徐清快步跑去一旁的水果摊，选了一些付完钱走了回来。
陈合十分绅士的帮忙拎着。
到医院的时候，护士刚给沈逸换了药水，看见她来，他整个人都明朗起来。
徐清其实不太习惯看见他，他脸上的笑容更让她觉得尴尬。
将水果给他放在床头，她站在床边道歉：“对不起，沈先生，我害的你住院了。”
沈逸摇头：“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无关。”
再次看见这张脸，总让他恍惚。
思绪总是情不自禁跳脱到，多年前。
看见她，总让他觉得自己沧桑了不止一丁点。
徐清性子一向清冷，不会安慰人，不会照顾人。
所以简单的打招呼之后，便只剩一室沉默。
气氛沉闷的让人尴尬，她看了眼病房的钟，起身告别：“我还要去兼职，沈先生再见。”
“我……”
沈逸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女孩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
医院病房外，徐清抱着课本快步往公交站牌跑去。
祈祷不要迟到才好，否则她今晚又要被扣钱！
紧赶慢赶，到酒吧的时候还是迟到了十分钟。
经理看了他一眼，让她去了十号包间。
她原本的九号包间，因为她的迟到被晓丽顶替了。
徐清端着酒水走进十号包间的时候，隔壁九号包间的门开了下。
李汉城去了趟卫生间。
虚掩的十号门内，依稀可见一个女孩清瘦的背影。
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他加快步伐往卫生间走去。
徐清原本每天十一点可以下班，但是今天因为包间内的客人比较难缠。生生逗留到十二点多，接近一点钟，她才从酒吧离开。
这个点路上的行人更加稀少了，进入秋季，这样的深夜也是冷的！
她抱着胳膊，站在路边等经过的出租车！
李汉城晕头转向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喝高了，有些分不清方向。司机说在停车区等他，可他不知怎么的逛去了路边。
倚在一盏路灯下抽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一偏头，前面那盏路灯下，一女孩抱着胳膊背对着他站着。
清瘦的背影，一看就是未成年！
李汉城挑了下眉，眸光轻转的瞬间，那女孩身上一个闪闪发亮的小瓶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小玩意发着粉色的光，像极了全辰曾给他的那个东西。
李汉城眉头一皱，扔了手里没抽完的烟一脚踩灭。
大步走过去，一把拽住了徐清的背包！
徐清警惕的一转身，下意识一脚踢过去！
男人眉头一皱，毫不费力一把抓住她脚踝，一个用力将人抵在身后的路灯下！
拽了那只小瓶子举动她跟前，逼问：“说这个东西，你从哪……”
没说完的话，在那女孩一抬眸的瞬间僵住！
几乎和梦里一模一样的脸，让他瞬间怔住！震惊过后，只剩无法言喻的狂喜！
待看清那张脸，他欣喜若狂的抱住人叫道：“徐然！”
女孩眉头轻皱，又是徐然？她到底是哪里像那个女人了？！
李汉城一把将人抓在怀里，一遍遍醉醺醺的呢喃着那个名字！
徐清被他紧紧扣在怀里，觉得呼吸困难！鼻翼间，满是这个男人身上浓烈刺鼻的酒味，让她有些嫌弃的皱眉！
抬起膝盖猛的一下踹他裆下，然后趁着他吃痛的空档一把推开了人！
李汉城顾不得身下火烧火燎的疼，弯着腰朝着她靠近。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徐清看着走过来的人，举着包朝着他脑袋！
“砰”——
“砰”——
毫不留情的大力的，对着他那张脸就是一通猛砸！
“砸坏你这张花花公子的脸，看你怎么欺负小姑娘！”徐清一边砸，一边说着。自从她在这酒吧上班之后，这类流氓可没少见过！想欺负她？简直没门！
李汉城被她砸的晕头转向，身下的疼还没缓过来，脸颊又火辣辣的疼！
忍不住抱怨道：“你个暴力女！谁要欺负你了！”真特么，这要说不是那女人他都不信，明明和记忆里一样粗鲁暴力！简直就是个女流氓！
看看他现在这狼狈的样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到底是谁被欺负了好吧？！
紧跟着耳边传来那女人，清冷的声音：“对付你这种流氓，就得暴力！”
李汉城现在哪有心情躲避她的攻击，满脑子只剩一个想法，抱着她，好好抱一抱她！
“靠！”徐清看着摇摇晃晃仍要扑过来的人，忍不住咒骂了句：“找死是不是？！”
流氓她不是没见过，但是这种不要命的流氓倒是头一回碰见！
李汉城被她这一通砸，酒意醒了大半，但因为喝的太多，他仍是浑身无力的。
此时此刻，他真特么后悔在包间里将自己灌多了！
他伸着手，醉醺醺的呢喃：“走，跟我回家，咱们回家去！”
“回个屁的家！”徐清不客气一脚踹过去，直接将人踹翻在地上，一脚踩在他心口。
恶狠狠的警告：“今天撞见姑奶奶，算你倒霉！”
李汉城那个傻叉试了几次，没能起来。
索性不起了，躺在地上一个劲傻笑！
徐清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觉得诡异万分，寒毛直竖。
搓了搓胳膊，她飞快的跑去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离开。
李汉城的司机找过来的时候，他鼻青脸肿的，还躺在地上傻笑不停！
司机看着他那惨样，忍不住摇头，这什么人动的手啊，下手也太狠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