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网 > 无纠 > 第27章 偷看

第27章 偷看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书包网 www.shubao.la,最快更新无纠最新章节!

    吴纠的口气半真半假的,好似在开玩笑,手指又轻佻的顺着子清细白的脖颈轻轻一划,好像是调/戏人一样,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子清心里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止如此,就连吴纠轻佻的挑手动作,也变得非常危险起来,毕竟他的手顺着子清的脖颈一划,好像那并不是纤长的手指,而是一把锋利的短剑,一瞬间就能剖开子清的喉/咙、

    子清轻微打了一个颤,一时间竟然开不了口,吴纠将那轻/颤的举动尽收眼底,只是微微一笑。听子清不开口,又发出一个轻笑的鼻音。

    “嗯?”

    “公……公子……”

    子清低垂着头,说:“子清是看公子和两位使臣喝酒尽兴,怕……怕小食不够,所以去了一趟膳房。”

    吴纠缓缓放下手来,笑着说:“去膳房了?那小食呢?”

    子清本身就紧张,被这样一问,顿时眼眸狠狠一缩,总感觉吴纠知道了什么,正逼着自己就范。

    子清今年才十二岁,然而他的心理年龄其实远远不止十二岁,他吃过了苦,不知道是同龄孩子的多少倍,在遇到齐侯之后,一直感恩戴德想要回报,终于机会来了。

    那时候,因着子清长得可爱清秀,面相颇为端正,为人又非常谨慎低调,所以被分配到先公的二公子身边伺候,子清还以为自己的出头之日终于到了。

    且不说什么出头之日,只是说不被旁人白眼,看不起,动不动就欺负。

    然而子清想的不对,他被配到公子纠身边,公子纠却是个只有聪明和脸的人,在先公面前装的非常得体,而私下里却对寺人宫女又打又骂,一不顺心就会拿奴/隶出气。

    子清因为是近身小童,所以挨打是最多的,不过子清已经习惯了,只是他还没有逃出这不是人的宿命,因为他的出身,他注定是和挨宰的牛羊一样,甚至还不如牛羊,因为他是奴/隶……

    后来三公子又出现了,对子清礼遇有嘉,子清也知道,三公子的意思是让自己做一个内应,可是子清就是受不住这般假慈悲的礼遇,放眼望去,谁会对一个奴/隶慈悲,甚至只是为达目的的假慈悲?

    子清答应了做三公子的内应,一切都很顺利,子清只是会挨打,但是从未被怀疑过,直到……

    子清忽然觉得,二公子他有些不一样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二公子在临淄城外,被公孙隰朋阻拦入城,一气之下吐血昏/厥之后,自那之后,二公子一下就不同了,这一点不只是子清看得出来,连召忽和管夷吾都看出来了。

    若说召忽和管夷吾以前是忠君之事,那么现在,则是彻彻底底的心服口服。

    自从那之后,子清再没挨过打,他身上只是有旧伤,没有新的伤口,旧的伤口随着时间慢慢陈旧,而子清的活儿却一日比一日艰难。

    二公子变得谨慎低调,不只是聪明,而且内明,子清好几次都没有找到机会去向齐侯禀报。

    如今禀报了一番,却险些被抓包……

    不,不知道是否是险些,或许已经被抓包了,因着二公子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明,不清不楚的,子清心里非常忐忑不安。

    吴纠问他小食拿到哪里去了,子清回答不上,毕竟他才十二岁,虽然已经锻炼的心如止水,但是有一种很难对上吴纠的感觉。

    子清嗓子颤/抖,强自镇定的说:“膳……膳房没有小食了,所以子清……子清就回来了。”

    吴纠听了,却“噗嗤”笑了一声,似乎有些愉悦,挥了挥手,不甚在意的说:“罢了,反正也喝完酒了,我还道你把小食拿到齐侯那里去呢。”

    吴纠的话轻飘飘,仿佛是雪花,也仿佛是鹅毛,一瞬间随着干燥的夏风,“簌——”一声就散开了。

    然而这一下,却吓得子清满身冷汗,瞬间后背的衣裳都湿/透了,他感觉到凉丝丝的汗水浸透了衣裳,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脊梁,一种麻嗖嗖的感觉从尾椎直接钻上来,一下“轰隆!”一声冲上脑顶,整个人差点双/腿一软就跪在地上。

    “公……公子……”

    吴纠却好像不知自己的话掷地有声一样,转头慢条条往房间走,“吱呀”一声推开自己的房间门,还回头看了一眼子清,笑着说:“怎么了?跟你开玩笑,为何作一副呆相?快进来。”

    子清连忙手脚僵硬的跟在后面进了房间,吴纠进去之后,松了松自己一丝不苟的领口,然后倒在榻上,叹息了一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收拾一下东西,我头有些个疼,稍微轻些。”

    子清立刻轻声说:“是,公子。”

    子清见吴纠躺在榻上,已经闭上眼睛,仿佛睡了一样,呼吸绵长,只是眉头有些微蹙,好像真的因为喝多了酒,头不舒服一样。

    吴纠没再说话,子清赶紧收拾刚才喝酒的东西,将案和席整理好,把空掉的碟子全都收好轻轻端了出去。

    子清再回来的时候,吴纠已经从榻上坐起来,正在喝水,子清连忙过去,说:“公子,子清帮您弄一些温水罢?您刚饮了酒,饮凉水对身/子不好。”

    吴纠摆了摆手,只是揉/着自己的额角,似乎真的是头疼,吴纠也不知自己这身/子如何这般娇气,但是确实是真娇气,上辈子他因为工作,没少应酬喝酒,虽然吴纠更喜欢宅在家里哪也不去,但是应酬是必不可少的,他的酒量不错。

    然而现在,只是即兴和宫之奇百里奚喝了几杯,还是度数不高的酒,喝完之后头疼不说,还有些心慌气短,胸口憋闷的感觉。

    吴纠摆了摆手,翻身又躺在榻上,不过这回却拍了拍自己的软榻,示意子清过去。

    子清现在可是怕极了吴纠,说实在的,他不敢过去,可是又不得不过去,子清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然后站在榻边,听着吴纠发落。

    不过吴纠没说什么话,只是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子清的手腕,“唰!”一声,猛地将人拽过去,子清“啊”了一声,根本没防备,一下被吴纠拽的倒在榻上,险些压了吴纠。

    子清连忙要站起来,吴纠笑了笑,说:“你坐下。”

    子清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又不敢说不,赶紧坐在榻边,吴纠翻了个身,白色的蚕丝衣裳“哗啦”想了一声,竟然翻过来枕在了子清腿上。

    子清吓了一跳,全身一抖,吴纠枕上,叹息了一声,说:“这个高度正合适。”

    子清紧张的不敢喘息,吴纠从下面抬起头来,盯着子清的下巴,笑眯眯的伸起手来,顺着子清的手腕轻轻摩挲了两下,“簌”一声撩/开了子清的袖子。

    子清更是吓了一跳,连忙喊了一声:“公子。”

    子清的脸色瞬间就惨白了,牙关差点“得得得”发/抖,吴纠歪头看了一眼,子清的手腕往上,有很多伤疤,大小都有,还有圆形的,看起来是烫的,不过已经成年累月了,有的很浅,有的是深褐色,斑斑驳驳。

    吴纠的眼睛眯了眯,盯着子清的伤疤,看着子清惨白的脸色,突然叹了口气。

    吴纠早就看到了,他自从醒过来之后,子清一直贴身伺候,难免看到子清袖子下面的伤疤,刚开始以为是不小心磕碰,不过后来他发现子清的伤疤有很多,大大小小,有一些是刀子的伤痕,有一些则像是烫伤。

    吴纠其实猜到了,或许这个公子纠,对身边的人并不是太好,最起码对侍从并不好,子清身上的伤疤,定然是“自己”弄出来的。

    如今看到子清这害怕的脸色,吴纠就更肯定了,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其中一个伤疤,子清吓得嘴唇在轻/颤,汗水顺着他的额角几乎要滴下来。

    吴纠在子清恐惧的目光下,慢慢放开手,轻声说:“子清,我以前待你不好。”

    子清不知吴纠在说什么,颤/抖的说:“公……公子何出此言,公子……”

    吴纠却不等他说完,只是说:“上点药罢,前个我脸受伤,医官开的药还没用完,你也抹抹。”

    子清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吴纠,吴纠又笑着说:“不然留着这么多疤,以后怎么讨媳妇呢?”

    子清心中又是害怕,又是忐忑,不知道吴纠是开玩笑,戏/弄自己,还是试探自己,但是总没觉得吴纠是真心的。

    可是吴纠的笑容太温柔了,不管是真是假,那笑容太温柔了,子清心里有些发/颤,手腕都颤/抖了。

    吴纠就从榻上翻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子清,说:“伤药,拿去抹罢。”

    吴纠把伤药塞在子清手中,子清嗓子滚了一下,实在说不出来了,吴纠也没有再说话,翻了个身,从子清腿上滚下来,侧身躺在榻上,又闭上眼睛休息了。

    吴纠因为遇刺,休养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就准备出发前往梁甫山,寻访曹刿。

    说实话,吴纠并不喜欢呆在莒国,一想到莒子的样子,吴纠就有一种反胃想吐的感觉,并不是夸张的说法,他是真的会吐出来。

    因着莒子的缘故,吴纠的那种心疾越发严重了,不过说来也是很奇怪的事情,吴纠主动去碰谁都没有问题,但是别人碰他的时候,吴纠就会觉得非常不舒服,严重的时候头晕恶心,胃里会反酸。

    清晨,夏日升起的很早,吴纠已经起身了,坐在席子上,子清正在帮他整理头发,外面的声音非常忙碌,随行的侍从和虎贲军已经开始准备车架。

    吴纠是打着游山玩水的旗号前往梁甫山的,所以这随行的人马不是很多,但是一定要带虎贲军,毕竟他们的队伍里不只是有大行人,大司行,还有齐侯本人,万一出了状况,那可是吃罪不起的。

    吴纠昨日喝了酒,头还有些微疼,整理好衣服,站起身来就推门出去了,这一推门,就看到外面的院子里站着许多人,召忽东郭牙都在了,甚至还有一身黑衣的齐侯。

    今日齐侯穿着也很朴素,一身黑色,毫无花纹的长袍,然而那种朴素的黑衣,根本无法遮挡齐侯扎眼的容貌,和傲然的身量,站在人群中,比旁人都高了一些。

    因着旁边人很多,所以吴纠见到齐侯也没有行礼,只是说:“车马准备妥当了么?”

    公孙隰朋说:“回大行,已备妥当。”

    吴纠点了点头,说:“出发罢。”

    他说着,快速从人群穿过,走出驿馆大门,子清扶着吴纠,吴纠一蹬,就上了缁车,莒国的驿官在旁边相送,眼看着一身白衣的吴纠蹬上车马。

    这个时候吴纠“哗啦”一声,白/皙的手掌将车帘打起,淡淡的说:“吕主书同车随行。”

    齐侯站在人群中,一身黑衣轻微动了动,不急不缓的作礼说:“谢大行人。”

    他说着,这才手一撑,快速蹬上缁车,也矮身钻进缁车之中,放下车帘,挡住了众人的一片视线。

    吴纠坐在车驾中,其实他也有想过,可以不让齐侯蹬车,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可是主书,都没有官阶,一个食客而已,一想到齐侯跟车走的样子,吴纠心里莫名有些……小激动。

    不过吴纠可不是一时爽不顾后果的人,这样的一时爽后果一定很严重,所以吴纠还是让齐侯一同蹬车。

    齐侯从外面进来,放下车帘的一霎那,吴纠还恭恭敬敬的作礼,说:“纠失礼,请君上责罚。”

    齐侯表面笑眯眯的,其实方才他看到吴纠进了车驾,心中的确有些不爽,但是吴纠都已经请/罪了,自己若是真的怪/罪,显得小肚鸡肠。

    齐侯笑着说:“何罪之有,二哥请起。”

    他说着,伸手去扶吴纠,吴纠随着齐侯的虚扶起身,车驾这一霎那启动了,“轰隆”一声,吴纠一个不稳,“嘭”一些身/子一斜就晃倒了下去。

    齐侯下意识的连忙一扶,将吴纠拦腰捞住,没让他撞在车壁上,也在这一霎那,齐侯就感觉那白色的蚕丝薄衫之下,吴纠比旁人都纤细的瘦腰猛地颤/抖了一下。

    吴纠快速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低着头说:“谢君上。”

    他说着,脸色却有些惨白,嗓子干涩的滚动了两下,吴纠还以为自己的病好了,结果却仍然没好,刚才齐侯搂住自己腰的一霎那,吴纠感觉胸口猛地被顶/住了,憋闷的不行,头晕眼花,虽然那种恶心的感觉不是很明显,比上次强了太多,但是仍然没有消退。

    吴纠强忍着,不想让齐侯看出来,齐侯也没有注意,只是说:“二哥脸色不好,这才出发,就已经昏车了?”

    齐侯又笑着说:“那二哥可有得受了,这一路天黑才能到山脚下。”

    吴纠搪塞了一下,两个人就坐下来,吴纠缓了好一阵,默默的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将那种感觉压/制下去,胸口慢慢顺当了一些,反胃恶心也消散开,惨白的脸色稍微好转一些。

    齐侯坐在车驾中,听着“咕噜噜”的车轮声,幽幽的闭着眼目,仿佛是在休息一样,隔了一会儿,突然说:“孤听说……昨日二哥结交了两位虞国人?”

    吴纠黑亮的眼眸一转,低垂着头,说:“是,确有此事。”

    齐侯却再也没有问虞国的人是谁,也没有打听的意思,只是稍微笑了一声,说:“孤可还没吃过二哥做的青豆,二哥就已经叫旁人拿去下酒,孤真是吃味儿的紧。”

    吴纠默默的听着齐侯又开始说黏糊糊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青豆鄙陋,怎敢入君上之口?”

    齐侯笑了笑,低头看着吴纠的一双手,他的手修/长白/皙,但是并不像女子的手指柔/软婀娜,骨节非常分明,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一半藏在白色的袖袍之下,另外一半半隐半露,正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之上,正襟危坐。

    齐侯笑着说:“鄙陋之物,经二哥之手能变成珍馐美物,这也当真很有趣,就仿佛是这天下社/稷,有人做国君,民/不/聊/生,有人做国君,则……太/平/盛/世。”

    吴纠低头说:“是,君上教训的是。”

    齐侯“哈哈”一笑,挥手说:“何来教训?二哥言重了,二哥与孤,总是如此间隙隔阂。”

    齐侯说着,稍微欠起身来,黑色的薄衫之下,因为他的动作,肌肉突然张弛起来,崩起流畅的弧线,爆发出一种力度的野性。

    齐侯稍微挪了一下位置,挨着吴纠坐下来,吴纠甚至能感觉到,两个人的腿侧隔着薄薄的蚕丝衣裳,轻轻蹭了一下,吴纠顿时后背一阵冷汗,强忍着没说话,嗓子快速滚动了两下。

    就听齐侯说:“二哥还记得么?之前咱们说的交心之话。”

    吴纠克制着后背的冷汗,呼吸有些急促的说:“纠……纠记得。”

    齐侯笑了一声,说:“二哥与孤总是如此小心谨慎,孤……”

    他的话说了一半,突然虎目一眯,在昏暗的车厢里,猛地一把扶过去,吴纠也不知怎的,脑袋里一瞬间有些麻痹,瞬间就要倒下去,齐侯的话还没说完,连忙将他扶住,说:“二哥?”

    吴纠只是短暂的昏晕了一瞬间,眼前一黑,又亮堂了起来,依然被齐侯抱在怀里,这让吴纠更加不适了,呼吸急促紊乱起来,模糊的听到耳边齐侯的声音喊着自己,还隐约听见齐侯在喊医官的声音,车驾突然停了下来。

    吴纠努力伸手推开他,和齐侯拉开一些距离,“呼呼”的喘着气,冷汗流进眼睛里,有些迷眼,艰难的说:“纠无事……不用叫医官……”

    “二哥?”

    “不……不要碰我……”

    吴纠颤/抖着手撇开齐侯的手,齐侯眯了眯眼睛,吴纠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声音略微颤/抖,深呼着气,忍下恶心想吐的感觉,艰难的说:“纠失礼……”

    他说着要下车,手刚打起车帘,齐侯却突然站起来,表情很温柔,没有一丝生气,说:“还是二哥在车中罢,孤出去走走,你且歇歇。”

    吴纠还没反应过来,齐侯已经“哗啦”一声,打起车帘,从里面钻了出去,“踏”一声,也没用其他人扶着,跃下缁车。

    他从车驾中一出去,脸色瞬间就变了,方才还温柔体贴,一瞬间变得阴霾低靡。

    公孙隰朋见齐侯从车驾中/出来,连忙让人牵马过来,请齐侯上马。

    齐侯出去之后,吴纠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干呕了几下,用袖袍擦了擦自己满脸的冷汗,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镇定下来,这一镇定下来,顿时有些后背发冷,自己方才那般失态,还撇开了齐侯的手,别看齐侯人前温柔,吴纠早就摸清楚他的秉性了,其实是个小心眼儿,恐怕要遭齐侯记恨。

    吴纠叹口气,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眯起眼睛,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中微微发亮……

    车驾缓缓前行,自从这个小插曲之后,齐侯就没有再上车,中午车驾停了下来用膳,用过膳之后,齐侯也没上车,一直到黄昏十分,车驾的速度放缓下来,摇摇晃晃的。

    吴纠撩/起车帘,看了看天色,说:“是要到了么?”

    他本身想问小童子清或者是跟车的虎贲军,哪知道旁边突然插过一匹高头大马,白色的骏马上,齐侯一身黑袍,手持缰绳,端坐其上,后背挺拔,整个人充斥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英俊气息。

    齐侯驱马过来,来到车驾旁边,轻轻抖了抖马缰缓辔,轻笑说:“回大行人,已经到了山脚下,大司行到前面借宿去了。”

    吴纠没想到齐侯骑马跟在旁边,这人似乎还玩扮演游戏玩上瘾了,吴纠当即淡淡的说:“有劳吕主书。”

    他这样一说,引马在前面开道的召忽“噗”一声笑了出来,伏/在马背上,双肩一直不停的抖,东郭牙看了他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吴纠说完,明显看到齐侯英俊的面容一僵,虽然转瞬即逝,但是看得/人/心中很是爽/快。

    齐侯淡淡的望了一眼召忽发笑的背影,只是轻轻一抖马缰,夹马快走几步,和吴纠的缁车挨得更近了。

    齐侯微微欠身过来,流畅的肌肉藏在黑袍之下,一瞬间几乎随着他的动作勃/发而出,微微靠近吴纠,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声音,轻笑说:“二哥会打趣了,看来是身/子好一些了,方才二哥脸色煞白,害得孤还一直担心。”

    吴纠听他说话的口气,又轻又柔,仿佛在哄女人,还有些轻微的撒娇,顿时后背一冷,倒不是恶心反胃,而是泛起一身鸡皮疙瘩来,口/中却轻声说:“谢君上关心。”

    他们说着,队伍终于停了下来,公孙隰朋先行一步进村子去找夜宿的民房,已经快速的驱马而归,对着车驾拱手,其实是对着车驾旁边的齐侯拱手,朗声说:“民宿已经准备妥当,请大行。”

    齐侯先行从骏马上“哗啦”一声翻身下马,然后亲自打起车帘,伸手虚扶一下,请吴纠下缁车。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这次齐侯并没有碰到吴纠的手,只是虚扶一下。

    吴纠从车上下来,齐侯公孙隰朋召忽东郭牙跟在身边,公子元不情不愿的跟在最后,冷冷的盯着前面吴纠的身影,嫌弃的左右看了看。

    梁甫山这一带,应该算是莒国的贫民窟,山脚下有一些村/民,但是村/民还不到十户,一个很破旧的小村子,家家户户都没什么空房,他们这些人想要住在一户人家里,是决计不可能的,所以要拆分开,所幸这个村子一共就巴掌大的地方,也不算太分散。

    公孙隰朋刚才去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其中一户人家是最大的,但是也只能提/供两间房子出来,这户人家条件算是好的,肯定要让齐侯吴纠和公子元住在这户。

    公孙隰朋引着众人进了村子,非常破败,几乎是要什么没有什么的村子,路是土路,不知是今日一早下的雨,还是隔天的雨,地上的土都泥泞了,十分难走,公子元鄙夷的看着那些泥土,甚至不想踩过去,吴纠则是淡然的走过去,白衫上沾了少许泥土,但是一点儿也没有狼狈,仿佛是一枝出淤泥的芙蕖一般,让人忍不住注目。

    众人进了农户,公孙隰朋已经提前打点好了,给了农户不少钱和粮食,请农户做些好的来吃,整理干净房间。

    房间的确是整理好了,但是空空框框,什么也没有,进去之后就连硬榻也只有一张,还是临时搭的。

    吴纠扫了一眼房间,心中想着,恐怕今日要打地铺睡了。

    公孙隰朋请吴纠分配房间,吴纠先把旁人都遣散了,这才说:“还请君上示下。”

    齐侯看了看左右,房间不大,但是特别空旷,然后扫了一眼众人,不只是吴纠觉得,就连其他人也觉得齐侯表情特别“奇怪”,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错觉……

    齐侯并没有立刻说房间怎么分配,先把不关紧要的分配了一下,就是随从和虎贲军,当然分配在其农舍了,剩下的人还是没有分配。

    吴纠看他这样一分配,其实心里也就冷静下来了,说不定今天晚上不用打地铺,毕竟现在已经远离老莒城了,不是在莒子眼皮底下,也不需要作秀,说不准齐侯就自己一个房间,剩下的人一个房间。

    虽然剩下的人多了一些,但是肯定没人想要和齐侯一个房间,大家都宁肯挤着些。

    因着已经是黄昏时分,众人进去歇了歇脚,还没喘完这口气,这边农舍用晚膳都早,已经要开始用膳了,随从们都忙碌起来。

    吴纠正在喝水,这边的水都是直接打上来的苦水,也不如何好喝,青涩带着说不出来的苦味儿,但是总比没有的强。

    吴纠喝着水,就听齐侯发话了,笑着说:“二哥,你还记得孤在路上说的青豆么?”

    吴纠正喝着水,险些被呛了一下,子清赶紧把水杯拿走,递了一方帕子给吴纠,吴纠掩住口鼻轻轻咳嗽,涨红了脸,连忙说:“纠失礼,君上的话,纠还记得。”

    旁边其他人却一脸迷茫,就连召忽和东郭牙也是迷茫的,不知道齐侯打的什么哑谜。

    青豆?

    青豆能有什么玄机?

    众人心中揣测,风云变化,一时间没人说话,就听齐侯一派淡定,笑眯眯的说:“孤想吃这口了,二哥予孤做,可好?”

    众人一时间纷纷瞪眼咋舌,露/出震/惊表情,偷偷去看吴纠,又偷偷去看齐侯,还是没猜出什么门道儿来。

    吴纠表情还是淡淡的,只是一瞬间抿了一下嘴唇,随即说:“是。”

    他说着,直起身来,说:“那纠先告退了。”

    他说着,起身作礼,走出房间。

    齐侯直到看着吴纠走出房门,还笑眯眯的,随着帘子“哗啦”一声垂下来,那温柔的笑意慢慢就凝固住了,一点一点,好像被燥热的夏风给吹的干涸了一般。

    其实齐侯这一路走来,什么暧昧温柔都是故意的,毕竟齐侯在吴纠的身边安插了一个内应,他自然知道吴纠的一切举动,吴纠是个聪明人,却装作不聪明,处处低头垂手,云淡风轻,寡欲无求的样子,但是齐侯知道,那必然是假象。

    齐侯只是想看看,吴纠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几次三番的试探,不过都失败了,一连失败好几次,吴纠除了打了自己那次,还有车上那次撇开了自己的手,不过撇开之后还恭敬的道歉之外,竟然没什么失态之处。

    齐侯一想到吴纠撇开自己的手的缘由,不由脸上又阴霾了一些,齐侯自然知道吴纠并不是针对自己,说到底还是莒子轻佻猥亵,一想到这个问题,齐侯的态度仿佛掉了一个个儿,毕竟在这个问题上,莒子代/表的是莒国,吴纠再怎么是战败的鹌鹑,那也是齐国的子民,亲定的大行人。

    如此被莒子奚落轻薄,实在不把齐侯放在眼中,齐侯一向是很小心眼儿的人,恨得牙根直痒痒。

    一转瞬间,就在吴纠退出房间的一会儿,齐侯脸上从如沐春风,变成了秋风瑟瑟,最后变成了阴霾寒冬,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召忽看在眼里,还以为齐侯针对吴纠,他可不知齐侯心里一转瞬就想了这么远。

    召忽偷偷从房间退出来,问了小童,才知道原来所说的青豆,是让吴纠亲自下厨,炒一碗青豆来。

    召忽一听,那叫一个来气,阴沉着脸直接往农舍的膳房去。

    农舍哪有什么正经的膳房,齐宫之中膳夫零零总总两千多人,但那是贵/族,贵/族的奢靡永远是百/姓不能想象的。

    这里却连个正经的膳房也没有,旁边就是堆得房子,里面冒出阵阵的味道,不只是香味儿,还是奇怪的味道。

    这边的村/民第一次见这么多食材,其实根本不知怎么用,村/民平时就吃主食,甚至没有任何调味料,而贵/族一顿饭,主食就要吃六种之多,不管贵/族能不能吃得下,这些都要陈列在桌上,突然给村/民拿出这么多食材,他们一下就懵了,也不知怎么做。

    吴纠进了“膳房”,把袖子挽起来,白色的袖袍卷到手肘的位置,露/出精致的手腕和精巧的手肘,不止如此,因为鬓发总是散下来碍事儿,吴纠还伸手随便挽了一下,正低垂着头,露/出光洁的后颈,大夏天被灶火蒸腾着,有些微微出汗,湿/濡的汗珠浸透了一丝不苟的领口和脖颈,涂上一层浅浅的旖旎。

    吴纠微微蹙眉,时不时跟身边的村/民说一句话,指点他们如何处理食材,自己播着青豆,旁边放着随行带来的各种青铜食具,将调料摆开,用小匕快速的在好几种调料中穿梭拨楞。

    召忽看的眼花缭乱,一瞬间吴纠就拨了好几种调料,混合在一起,一股特殊的香味,甚至都不需要炒制,直接弥漫了出来,真是异常神奇。

    召忽站在“膳房”外面,看都看傻了眼,一方面是因为吴纠的样貌,一方面是因为吴纠凌厉、毫不拖泥带水,犹如狂风卷叶一般的气势,看的心脏狂跳不止,竟然有一种屏住呼吸的冲动。

    召忽正偷偷看着,就听到“咳咳”两声轻咳,险些吓了他一跳,转头一看,竟然是东郭牙。

    召忽看到是东郭牙,莫名松了一口气,说:“大牙啊。”

    他说着,又转回头,继续“偷看”吴纠。

    东郭牙见他平淡淡的说了一句“大牙啊”,然后就没有后话儿了,顿时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说:“中庶子,你也不能因着东郭知道了你的心境,就如此毫不忌惮的袒露罢?”

    召忽一愣,随即脸上一红,竟然还有几分不自然,说:“什么心境,你别乱说!”

    东郭牙突然抬起手来,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深深叹了一口气,说:“中庶子,你不觉得,东郭这番话,应该重点不在心境上么?”

    召忽轻笑了一声,说:“反正你都猜到了。”

    东郭牙拱手说:“东郭是否该敬一番中庶子的坦然?”

    召忽拱手笑着说:“不敢当。”

    东郭牙这回彻底无语了,召忽心里突然又酸又爽的,那感觉还真是前所未有,毕竟一路走来,东郭牙是油盐不浸,他是个文人,真不愧对“牙”这个名字,灵牙利齿,有的时候说的召忽百口莫辩。东郭牙虽然力气大了点,但始终是个文人,召忽又不能真的动手揍他,所以一直都处于下风。

    哪知道今日搬回一盘,东郭牙竟然也有无话的时候。

    东郭牙看着吴纠快速的将青豆倒入大锅中翻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有些出神。

    召忽一愣,用手肘撞了一下东郭牙的胸口,咬着后槽牙,轻声说:“大牙你那眼神什么意思?我警告你,你可莫有非分之想!”

    东郭牙笑了一声,低头看着召忽,说:“东郭若有非分之想,岂不是正好?中庶子正好也捏住了东郭的把柄。”

    召忽“啧”了一声,东郭牙见他要生气,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蹙眉低沉的说:“中庶子放心罢,东郭只是敬佩公子,公子能忍旁人所不能忍,他日必大出天下,举世惊叹。”

    大出……天下……

    吴纠炒好了青豆,指点了村/民做饭,还有随行的膳夫打下手,很快晚膳就出炉了,摆放在带来的青铜食具中,很快开始布膳。

    晚膳摆在房/中,齐侯自然不能和村/民们一起用膳,不过晚膳倒是这些个人一起用的,大家一人一个席子,因为时间仓促,旁人席上都没有青豆,唯独齐侯席上有青豆,一掀开盖子,喷香扑鼻,那种豆子的醇香一下充斥了逼仄的农舍,让人食指大动。

    齐侯对于这个特殊待遇,虽然这只是一盘鄙陋的青豆,但是竟然十分满意,众人都对吴纠另眼相看,一盘鄙陋的青豆,竟然讨了君上欢心,恐怕吴纠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晚膳很快用完,寺人们还没来得及前来撤掉席案,齐侯端坐在案前,正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手,笑眯眯的看向众人。

    吴纠见齐侯这幅表情,心中已经了然,定然是齐侯有什么想说的,而且必然是语出惊人的话。

    齐侯笑着说:“方才孤仔细想了想,这房间么……二哥与孤一间……”

    他说着,又把目光一转,意义不明的落在召忽身上,召忽早知道齐侯会和公子一间,已经没什么惊讶的,此时低着头,看着案上的青铜空豆。

    哪知道齐侯就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那目光犹如恶/鬼,说的一点儿也不夸张,总是让人不寒而栗。

    召忽稍微抬起一些头,险些对上齐侯笑眯眯的目光。

    齐侯又继续说:“还有劳烦召师傅也与二哥和孤一间房,召师傅自幼习剑,也好保护大行之驾。”

    他这话一出,召忽吓了一大跳,因着齐侯那目光,似乎有些不友善,他虽然笑着,但是笑意很深,召忽顿时后背发凉,头皮发/麻,但是也不知齐侯到底在笑什么,又洞悉了什么。

    召忽一愣神,吴纠看了他一眼,连忙给他打眼色,但是召忽没看见,还兀自愣神出冷汗,一向关键时刻淡定的召忽都不能冷静了,毕竟若是他的心思真的被齐侯看穿了,不光是自己的事情,还会连累公子。

    东郭牙也出了一身汗,他最善观察别人颜色来揣摩心情,看到齐侯那似笑非笑,又游刃有余的表情的时候,一瞬间东郭牙都捏了一把汗,他见召忽愣神,离得又近,连忙暗地里轻轻拍了召忽一下。

    召忽这一惊,终于醒过来,对上东郭牙的眼神,一瞬间就镇定下来,连忙拱手说:“召忽领命。”

    齐侯笑了笑,看向吴纠,说:“二哥之意呢?”

    吴纠垂首说:“但凭君上示下。”

    齐侯笑着拂了一下袖子,说:“那便这样罢,撤席,孤有些乏了……”

    吴纠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虽然他不明白刚才齐侯为何突然刁/难召忽,不过还是松口气,看来今日一天算是熬过去,然而就在吴纠松口气的时候,齐侯突然顿住,笑着说:“对了,二哥。”

    吴纠精神又是一紧,每每听见他亲切的喊着“二哥”,吴纠的精神就绷得死紧,立刻拱手说:“君上请吩咐。”

    齐侯挥手笑着说:“何来吩咐一说,这是孤方才听隰朋说,这山脚下有一眼泉,格外清亮,一路车马劳顿,二哥可赏光,与孤去沐浴一番?”

    众人都面面相觑,君上要与臣子赤诚相对的沐浴,这可是闻所未闻,所有人面色都不太一样,有懵懂的,有奇怪的,有不屑的,有微愠的。

    吴纠却脸色淡然,依然非常冷静,语速也不急不缓,说的十分巧妙,只见他拱手说:“君上沐浴,纠自然愿服侍左右。”

    齐侯听他偷改自己的意思,但是也无伤什么大雅,不由“呵”的低声一笑,说:“走罢。”

本站推荐:天下第九夜的命名术斗战狂潮剑来快穿女配:深吻男神100次次元论坛女总裁的贴身兵王灵武帝尊疯批王爷我罩了战破苍穹

无纠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包网只为原作者长生千叶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长生千叶并收藏无纠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