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网 > 北之女皇 > 第六章

第六章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书包网 www.shubao.la,最快更新北之女皇最新章节!

    从大理寺离开已经是第二十夭了。虽然押解的官兵说是要将他流放到极北,可景冲和却感觉夭气越来越热,根本不像往北走。

    “休息下呗!”

    外头有人吆喝一声,囚车同时停了下来,一个黑脸汉子掀开车帷,笑嘻嘻地对他道:“吃点东西吧,哪。”递给他一个窝窝头。

    景冲和双腕被木枷铐在一起,只能伸两手去拿。握在手里,他没马上吃,只是若有所思地盯着车厢地板。

    这台可疑的“囚车”为木头所造,无窗,由两匹马拉看,只载了他一个人,从他被押到大理寺的那晚就出发,白日马不停蹄,大部分时间跑很快,有时也会慢下来走,在驿站换过几次马,夜晚一定野营休息。

    押解他的两个官兵,也一样可疑。黑睑的总是笑嘻嘻的,高壮的那个则是可以整天不吭个声。他们虽然都穿看官服,姿态却一点也不像做官差的。

    “怎不吃?还是累了?想歇久一会儿?”黑脸汉子关心地问道。

    对了,就是这个特别奇怪。他们异常关切他的状况,好像很怕他会不小心死了一样,粮食和水没有少过,还有保暖的衣服及棉被,没事还要嘘寒问暖-番,他从未听说哪个囚犯有如此礼遇。

    景冲和垂看眼眸半晌,方道:“现在几时?”

    “喔,差不多快未时啰。”黑睑汉子抬起头。晒了半天热死人,这日头怎么这么大。

    闻言,景冲和道:“我们根本不是往北走!”他指看黑睑汉子脚下的影子。“影子方向是反的。”是往南!

    “欸?”黑睑汉子一呆,往地上一瞧,然后又嘿嘿笑了。“什么影子什么方向?老子可是看不懂。唉,这位嗯啊,夫子,别为难小的嘛。”似乎不知该称呼他为什么,黑脸汉子舌头打结了下。

    “别跟他多说。”一旁的高壮汉子终于出声。他回过头看了景冲和一眼,跟看又埋头吃自己的东西。

    景冲和在这二十天内,起疑无数次,询问却没有结果。一开始,两人都不跟他开口,约莫第五天,黑睑汉子似乎忍不住不说话,才跟他讲了两句。之后随着天数增加,黑睑汉子也越来越松懈,几次好像有什么要说溜嘴,高壮的汉子总是马上截断他。

    “是是,不说不说。”黑睑汉子挤眉弄眼的,笑道:“横竖这差事,再要不了多久就结束啦!”

    闻言,景冲和更是想要知道。

    “什么?”

    黑睑汉子一笑,露出不整齐的牙齿,说:“别急,再等等。”

    马车又开始跑了,从土石路跑到石板路,喀答喀答的声响不绝于耳,显然是进了市镇。景冲和只能等。之后约莫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车帷掀开,一阵阳光照射进车厢,又见黑睑汉子。

    “嘿!这位客官,咱们到啦!”

    景冲和怔愣。黑脸汉子解下他的镣铐,随即让开身。他迟疑了一下才走出马车。

    温暖的日阳洒得满地金黄,外头天气正好,眼前便是个市集,叫卖声和哈喝声此起彼落,商店小贩到处林立,人潮拥挤,热闹非凡!

    但见人们个个穿着薄衣,不少人卷着袖子工作还满头大汗,文人手里持看把扇子摇啊摇地好风雅,粗人大刺刺地脱了鞋子就当散热。

    玄国国土极大,气候亦千差万别,而这标准是个南方城镇的景象,精神抖擞,朝气蓬勃!

    景冲和愣在原地,耳朵听看黑脸汉子道:“这二十天来包容了!咱们表兄弟有个恩人,恩人说要把您稳稳当当安安全全地送到南方,掉一根头发也不行。恩人没让咱们多嘴,咱们不过两个粗人,请多见谅了。”说罢,取来一个包袱递给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景冲和无意识地接过,低头一瞧,见到几件干净崭新的衣物,还有个沉甸甸的锦囊,里面明显地装着银子。

    他回过神,急忙问道:“你说恩人,是谁?”

    高壮汉子正将马头调转,黑睑汉子闻言,笑得露出白牙,道:“刚才不是说了吗?恩人不让咱们多嘴!不过”

    他搔看头还想讲什么,只是高壮汉子喝止了他,于是他住了口,脚一挑,利落地上了马车。

    见他们要走,景冲和看急上前几步。

    “你们”

    “来日方长,永远不见啦!”黑睑汉子挥个手,马车竟是眨眼就飞奔远走,说完事就真的毫不拖泥带水。

    景冲和脑子一片混乱,连反应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目送他们离去。望着马车所卷起的沙尘,他只能长叹一声。眼下这情况,只能暂时先稳下来,再慢慢思考。

    将锦囊塞进包袱里,他不打算用那银子。被押到大理寺时,不知怎地没搜他身,正确地说,他甚至都没进到大理寺,囚车就往南走了。景冲和沉默地垂下眼眸,饶是他再平民,再不了解宫廷,也知道这不是寻常的状况。

    犹记得怀中尚有几枚铜钱,他伸手一掏,不意却触到某物。他一顿,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往街道走去。

    稍微见识询问,景冲和知道自己目前身在何处了。这里无庸置疑是个南边的城镇,离他的家乡并不远。既然明白这是哪儿了,接下来便是要决定该如何做了。

    他没个方向地走看,步行到河边,渐渐地停了下来。河里几个小童玩水,好不开心,河水波光粼粼,清澈无比。不久前,他还在北方的冰雪皇宫之内,如今却恍如隔世。

    他心里有结,缠死解不开。这二十天来,他不是什么都没想的,应该说,他什么都想了!想得太多了!

    是谁劫他,是谁盼咐将他送到这来?

    他隐隐有个答案,可却怎样都想不通是为了什么。既然要救他,又为何要治他的罪?

    怔怔地望看河面,竟是到日落他才回神过来。两岸商家点起了灯,他一人伫立在黑压压的河边,良久方才移动步伐。

    “客官,天黑了,喝个茶歇息呗?”途经一店,小二拦住他,堆看笑脸招客人。

    站在河岸过去大半天,他不觉得饿,也不冷,更不累。可是确实想要歇息,他的脑袋满满的都是理不开的乱。

    木然地跟看小二走进店内,上了一壶茶。他注视看杯上那袅袅热气,怔怔想起初进凌霄城的那个夜,稍微呼息都是白烟

    “我说这女皇,忒是心狠手辣啊!”忽听有人提到韶明,景冲和身子一震,抬起脸来,见看是个商人打扮的中年胖子,翘看二郎腿,手里端看旱烟筒,正大声嚷嚷着。

    旁边几个员外,听他大声,吓了一跳,忙道:“您老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杀头的。”一人作势抹了把脖子。

    “就大声说又怎地?”胖子哈看烟。“叔叔才刚死,就办堂哥堂侄,她的确是狠毒没错啊!”他摆手。

    “小声点小声点。”几个员外忙着擦汗。

    “再说她养了一群面首在宫里,这像不象话?咱们的女皇好不威风,民风开放到这个程度,吓坏人了!后世怕不写本厚厚的宫廷yin乱史?”胖子烟筒热腾腾的,白雾几乎盖住他的睑。“她成天在皇宫里饮酒作乐,有没有想过百姓?咱们也不过辛苦卖个酒,朝廷一声令下便要多收税,这还要不要人活?”他越说越激动,口水喷得到处都是,肥胖的脸几乎要流出油来。

    店里不少人,都侧看耳朵听,那几个员外只求他收声别再讲了。

    景冲和则是再也听不下去。他站起身来,走到那胖子面前,但见那胖子一身华服,指间几个玉戒金戒,根本没有他自己说的这么悲戚。

    “女皇并没有成天在皇宫里饮酒作乐。”景冲和平平地道。他日日在御书房里陪伴韶明,没有一天见她饮酒,当然更没有作乐。“她每日午后处理国政,经常到夜晚也没歇息过。”那些随便吃过的膳食,杂乱的桌案,没有人会比日日陪着她的自已更加了解她的勤政。

    至此,景冲和终于发现,自己每天这般注视看韶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她改了观感。所以那天,他说信她,那不是突然说出来的。

    胖子被他这一堵,满睑莫名其妙。

    “瞧瞧你说的,像是亲眼见识过似的!”他哈哈大笑。

    景冲和点头。

    “我是亲眼见识过了,所以我知你胡说!她也没有养面首。”她唯一接近的男色说不定是他。思及此,他脸一热。

    那富豪胖子怎容自己被个穷书生找麻烦,他讽刺道:“你这穷布衣多半是作梦!你亲眼见识?我还亲眼见识玉皇大帝的娘跟爹干那档事呢!”

    听他说得下流,景冲和开始生怒。

    “好,那我问你,你说她多收税,不要人活,她怎么多收税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胖子就发作:“她取消农人丁税!少的要我们这些酒商盐商多出!”太不合理啊!

    那日在御书房,韶明问他家几口大,景冲和不解,而今听这胖子一席话,他瞬间明悟了。

    “荀子的富国里写道:裕民则民富,民富则田肥以易。今上是实施政策,令民众富裕;人民富裕,才能费心耕作农田,粮食会更多,这是最要紧之事。而你们,穿金戴银,如今帮助国家,有何怨言?”胖子没有读过富国,怨言是满肚子,可是被景冲和这样一讲,现在变得不能说了。他们这些商人习惯搞鬼少缴税,一下子却又变得要付那么多,当然怨声载道,可这又更不能抖出来啊!

    景冲和这一揽和,胖子头昏脑胀起来。

    “你这个你这个”他的短胖手指抖抖抖。

    景冲和不理会他,只是更怒。

    “我再问你,她又怎样狠毒了?”他信韶明不会乱陷害人,对,就像他一样!

    胖子赶快反击:“她将她堂哥堂侄罢为平民,就那镇远将军和他儿子嘛!”

    事情居然是如此!景冲和心里无限感慨。

    “你可知此两人仗着自己身分,在地方上作恶多久!多少人被他们所害?”他道着,在和对方的一问一答之中,说不上是什么,他内心对韶明的感觉更深刻了。

    她绝不是个会胡乱为之的人。

    将他治罪,把他赶出宫,一定有什么意义。就跟他的老师一样。

    那胖子恼得要炸了,正吸口气要吼叫,景冲和完全不察,只是陷入自己的思考中。

    忽听得一苍老的声音道:“听了半盏茶时分,还想说是哪个冲动小童。原来是你啊,冲和。”

    景冲和闻声,惊讶地转过身。

    老者拄着拐杖,一袭青衣,不是恩师浦善迎是谁!

    浦善迎教学多年,学子满布天下,又身为前帝师,有看不小的名望。听闻当地县令似乎也跟他有点关系,那高谈阔论的胖子多少还是识相的,便趁景冲和与他交谈之时,急忙地趁隙溜了。

    景冲和乍见许久不见的恩师,心下甚是激动。他拱手一拜,拜得深也拜得长。

    “不肖学生景冲和,拜见老师。老师别来无恙?”

    “呵呵。”老者一头白发扎得整整齐齐,蓄看长长的白胡子,精神好得不像七十高龄。“的确是很久不见。你出落成好青年了,可性子还是一样冲动。”浦善迎一笑。

    店小二伶俐得紧,一旁没闲看,忙端看椅子给他们坐了,同时还奉上热茶。

    景冲和慢慢地平静下来,道:“学生写了许多信给您,总没有回音,如今见得老师安好,这就放心了。”自知自己是被浦善迎所救之后,他便立刻写信谢师,当时人在皇宫,总

    是等不到回音,但又想恩师四处游历,也许只是没收到或寄丢了。

    “信,我是收到了。不过我是故意不回的。”浦善迎微笑看,说:“大抵你是不知,今上也有信给我,告诉我她要把你留在宫中磨练一番。于是我想,你信中提及有关今上的事,我不便多说,留给你自己去体会吧。”说罢,似乎感觉十分有趣,他昂首哈哈地笑了。他并不是一个严肃的老师,相反的,他的教学活泼,和他的个性有点关系。

    景冲和完全不知道韶明有跟浦善迎通信!最先,韶明的确曾提及浦善迎告知冤狱之事,请韶明救他,可是并没提过他们之间仍继续有往来。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便讲得通了,为何韶明总是知道他的事,总是说听别人讲他如何如何,原来那个别人就是浦善迎!

    他原以为韶明罢默浦善迎,两人师生情尽,日后虽曾想到韶明答应恩师救他,却认为也许是韶明一时兴起,毕竟她喜怒无常,行事总无可循之迹。可现在看来,果然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是错的。

    和韶明相处过的那些日子,终于在此时此刻让他所想的贯通起来。

    他低声问道:“您被罢默一事,是有什么原因的吗?”

    浦善迎收起笑容,摸一把胡子,缓缓道:“今上心思细腻或许说是太细了。在即位之前,她将我找了去。她说话向来迂回,但我知她的意思,她的皇位不会坐得太稳,朝中小人会有动作,她不能留我。”长长地叹一口气,他像是回到当时的情景:“今上是为了护我,所以才有罢黜一事。”

    从古到今,因政争而无辜惨死的忠臣不计其数,他是帝师,是韶明在朝中重要的人,只让他离宫是不够的,罢黜他,做出一场韶明对他厌了的戏,昭告他不再重要,才能防止有人寻去。

    景冲和心中震荡不已。韶明用心良苦,对他亦是。

    她为什么降他罪,为什么又连夜将他放走;她的那一巴掌,也是要打掉他的信任。

    离得近的时候他不懂,现在远了,他却终于明白她玲珑剔透的心思。景冲和放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

    “我”一时间,他内心翻腾,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浦善迎却似乎能感觉到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看着今上长大,关于当上国君的一切,皆是先帝教授给她的,因此,她行事也像极先帝。她会是个明君,可,明君又岂是那么好当的?她小时无邪无虑,极是聪明,可是渐渐地,她没了孩子那份纯真,只有越来越复杂的心思。”他非常感叹,说:“无论她做什么,你别怪她。”景冲和垂着眼眸。

    “我不会的。”他怎么可能会怪她!

    浦善迎感慨道:“我老了,没办法帮助今上什么了。为了不拖累她,也只好走。”又是一声叹息。接看,像是不愿再感伤下去,他问着景冲和的近况。

    景冲和将被救到宫中之后的事简单地说了,但没提自己被韶明以降罪之计送来南方一事。浦善迎听看,时而捻须微笑,谈谈宫中的见解,又说说如何游历到此定居,然而景冲和始终心事重重。两壶茶喝完,夜深了,浦善迎走前邀景冲和到府上,景冲和应了。

    翌日,景冲和到浦善迎府拜访,可是只站着,没准备坐下。

    “老师,学生有要事,必须去了。改日必定和老师好好叙旧。”

    浦善迎坐在厅中,没问他去哪。

    “由此牵一匹马去吧。此一行又不知何日能相见,好生保重。”

    “是。谢谢老师。”景冲和又是一拜,随即头也不回,步伐坚定地走了。

    浦善迎只是摸看胡子,轻轻地叹息:“上苍保佑。这两个孩子都是很顽固的啊”景冲和牵看马步出浦府,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根用红纱巾包看的断簪。

    他紧紧握在手中,又小心地放回怀里。接着,他像是一刻也不想再拖延下去,毫无犹豫地搭马背上马,调转马头。

    向北!

    初夏的凌霄城依旧下看细细的白雪。

    那宁静美丽的雪景,和皇宫内肃杀的氛围形成强烈的对比。

    税改濒布诏令之后,朝中和商人勾结的官员们,找来那些商家连连议事,摆看上好的酒菜,谈金论银,结果给杀出的钦差踢了场子,当场捉了个人赃俱获。本来还以为这不过是风头上的事,度过便好了,这才知税改之事只是个头,后面连着的茎与根,韶明都要拔得干干净净!

    韶明指派钦差到各省捉贪,有贪赃枉法罪证确凿者,一律先打入大牢,缺乏证据的,则要等韶明看过参勃奏本再议。

    而有与官员勾搭且从事不法、不当图利的商家,朝廷颁发的商令,如盐引及酒牌全都回收,三代再不得做生意,另等候官府发落罪责。

    一时间,官商人人自危,朝中无处不风声鹤唳!

    睇着跪在下头发抖的一名官员,韶明忍不住眯起眼睛。

    “求今上谅解,微臣也是不得已不得已”

    自从她开始清整官吏之后,这还是第一个来见她求情的。因为有罪的多半在牢里,可能有罪的则不敢见她,至于无罪的当然更不会过来。

    不过无罪又胆小的,就成天怕自己无故中箭了。

    “如吾所说,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吾是不会找麻烦的。下去吧。”世间人百百种,也是有这般胆小到自找事的官。看看那官抖抖抖地退出,韶明心下一阵好笑,又想自己在官员眼中,大概已经跟阎罗王差不多可怕了吧。

    翻开批到一半的奏章,她阅读过后用朱砂笔下了指示,接看又看下一本,忽然头有些犯疼,她停住动作。她近来批阅的奏章是以前的两三倍,每天要写好几千字,有时批到后头,手都握不住笔了,眼花头晕也不是稀奇的事,多半休息之后会转好。

    搁下笔,她不禁望了左边一眼。

    那是景冲和从前在御书房里待看的地方。当然现在空无一人,一察觉到自己又看看那里,韶明就皱眉。

    都已经多久过去了,她还改不掉,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这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她在心里乱发看脾气。

    没多久,苏嬷嬷带看晚膳来了。韶明重新打起精神,在苏嬷嬷面前开心用膳,不让她老人家担心,好不容易说服苏嬷嬷走了。

    坐回案前,奏章草起来没读两行,韶明就瞥见门外有个人正探头。她一瞪,说道:“进来吧!探头探脑像什么样。”

    闻言,那人利落地走进来,竟是脚步无声。

    他长长一拜道:“微臣朱远,拜见今上。”

    此人身着官服,约莫四十来岁年纪,圆圆的睑上有着黑豆似的眼,人中左右两边撇看八字胡,是个样貌身材都极寻常的中年男子,毫无引人注目之处。

    “微臣知今上批阅奏章时不让人吵,所以等在外头看状况呢。”他恭敬地道。

    韶明了解他这人,所以没和他闲聊,只问:“有什么事?”

    “没。微臣想问,今上真的不要禁卫添人?”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子,原来竟是掌管大内禁卫的人。

    朱远是先帝时期的人了,人不起眼,言行也不张扬,但脑子里装的东西可没比她少。皇帝的近身禁卫是皇宫内最隐密的一群,多是些曾受皇恩之人,所以他们忠心,个个在危急时都能以生命护主,也因此,禁卫一心只能保护皇帝,要保护皇帝之外其他的什么人,是办不到的。

    韶明秀眉一皱,说:“禁卫目前四十七人,有四十七个人能不问原因马上就为吾死,这还不够吗?”禁卫也多是族传,家里有些孩子根本还小,就要他们入宫训练也太为难,可朱远近来老是提这事。“你是要吾造多少孽?”她不悦。

    “最近毕竟不比以前。”朱远含蓄地说。

    韶明岂会不知他意指什么。最近这一阵肃清,惹恼多少人,希望她最好明儿个就得病暴毙的人大概可以排到边境了吧。

    韶明果断地手一挥,没得商量道:“吾说不添人就不添人。此事别再问了。”她要处理的事情多看,没有这一件。

    朱远也没什么反应,好像只是来随口问问,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微臣知道了。微臣告退。”

    御书房内又只剩她一人。

    她又盯看左边瞧了。一察觉,她再也看不下奏章了。

    韶明忍不住伏身,用额头抵着桌上交迭的双手。

    她是累了。身体累,心更累。

    原以为眼不见心就净,却斩不断绵长的思念。到底要如何,还要过多久,她才能不再想起景冲和呢?

    有脚步声,韶明抬起脸。

    一人气喘吁吁地快步走了进来。她想,她一定是太累了,或者太思念了,不然怎么可能?

    在看清对方的脸时,她瞪大了双眸。

    景冲和!

本站推荐:天下第九剑来夜的命名术斗战狂潮快穿女配:深吻男神100次次元论坛女总裁的贴身兵王灵武帝尊疯批王爷我罩了战破苍穹

北之女皇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包网只为原作者镜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镜水并收藏北之女皇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