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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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城里做工好几年了，可真正见到过的大人物就是我们的老板和工头，工头也就是几年前跟我们一起出来做工的二牛儿。什么，二牛儿不算大人物，你懂个毬！？你他妈整个一个乡巴佬，知道什么是大人物？你别看二牛儿在我们老板面前恨不得自己像狗一样，长一条尾巴摇给他老板看。可他在城里都有了自己的别野（墅）了，据说还有过一个女“秘书”！当然，这事儿我没有亲见，只是听说。但是有一次我们一起回家时，我们乡里的乡党委书记和乡长见了他，就像见了亲爹一样，奉承得什么似的，还能不算大人物！？
当然，在我见了真正的大人物之后，再看我们老板和二牛儿，那就狗粪不如了。我所见到的那个真正的大人物，是市长都恨不得给他舔屁股的大人物。
那时广场已经竣工，只有少量的建筑垃圾需要清理了，那一天我们正在清理广场东南角上的一堆建筑垃圾，突然工头二牛儿叫我们用薄膜将垃圾盖了，说一会儿有领导要来视察。当时别提我们有多高兴了，要知道这种临时通知的停工是不减我们的工时的，还乐得能见到难得一见的大领导和大领导视察的盛大场面。
盖好垃圾后，我们就原地等待那个来视察的领导的到来。
“该不是来查什么问题的吧？”傻b突然发问。
“你他妈真是个傻b！”秀才说。
“你她妈才傻呢，我前几天听说，建这广场问题大得很呢，不知有的人贪污了多少！”傻b不服。
“还说不傻，查问题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跑到广场里来查吗？傻b！”秀才说，秀才是我们民工中唯一念完了高中的，他说的话往往具有权威性，他这么一说，傻b也就不敢吭声了。
一会儿，广场里的音乐响起来了，喷泉也开始喷水了。放音乐的不是那种叫人听了烦躁的高音喇叭，而是一种声音柔和的小喇叭，那种喇叭布满了整个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它们躲在草地上那些假兽的肚子里。妈的，那音乐简直使你有一种梦幼（幻）的感觉！那喷泉喷出了各色花样，据说要是晚上那喷出的各色花样还会有五颜六色的色彩，中间的那根水柱喷得足有十层楼房那么高，然后向四周铺撒开来真没想到我们亲手建出来的竟是这样的人间仙境。当时我们都乐得大喊大叫。
这时二牛儿又对我们说：“别只顾乐，要看热闹就赶快去把身上的皮换了，别影响市容！”
这时我们才发现我们满身的尘土与眼前这优雅的环境确实很不协调。
二牛儿又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你们前几天买的狗屁西服换上！”
前几天我们确实每人花60元在地摊上买了一套西服，那是我们听说广场竣工之后要举行盛大庆典之后的事。我们想，自己亲手建的广场，一定要参加这次庆典，而要参加庆典就必须穿得像个人样，于是我们就下了决心。妈的，只当是一个星期没干活！就每人买了一套，并且当时就穿在了身上。
当我们穿着刚买的西服高高兴兴地逛街时，突然一个洗车的不长眼，射了老子一身湿！那小子他妈眼真毒，穿上了西服他还是认识老子是民工，要是别的人，他敢！
谁知回去洗净晾干后就他妈皱皱巴巴，怎么弄也弄不舒坦了。
哥们儿都回到工棚里拿出那次买的西服穿上了，可我却傻了眼。我那套皱皱巴巴的西服只能穿着干活了，要是穿着上街，那只能令人发笑。
这时我发现古巴脱下衣服睡在了铺上，我立即觉得事情有了转机。古巴姓古，脸上有一块疤，人们就叫他古巴。他是一个不爱活动的人，平时只要不干活他就睡觉，有人说他有时下半夜去火车站附近，搞那种30元一次的削价小姐。30多岁了没讨上老婆，就有那种事也不奇怪呀。可每当有人提起这事他就骂娘，人们也就不敢当面提及了。这次他肯定又不去了，何不打打他那套西服的注意？这时我有事求他，当然不能叫他古巴。于是我走过去温存地问：“古大哥，哪儿不舒服。”
“别他妈假殷勤，我知道你的鬼主意。在那个袋子里呢，自己拿吧。”
“哎哎，那我就谢了。”
“谢就不用了，只是看见洗车的或别的干什么脏活儿的就给我绕着点儿，要是弄脏了我可不依。”
“那是那是。”
当我们再次来到广场时，广场四周已站满了警察，他们大约十米远一个把广场团团围住了，连通向大街的道路两边也站满了警察，我们只能在外围观看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举着横幅欢迎标语的人群来了，后面又紧跟着手持花环的学生。进入广场后他们就迅速排成了那种夹道欢迎式的队伍。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条长龙式的车队驶过来了，前面是警车开道，紧接着是一溜黑色的乌龟壳。
长龙在广场的边沿停下后，最先下车的是两个电视台的摄影记者，他们一下车就忙碌开了，其中一个在拍广场四周的人群，当他的镜头慢慢转向我们的时候，我们那个傻b还下意识地整了整衣服。秀才立即就揍了他一拳说：“别他妈做梦了，隔了十万八千里呢！”秀才说。
市长（市长是天天在电视里都可以见到的，所以我们都认识）是和记者们差不多同时下的车，他一下车就迅速地跑到另一辆车旁，拉开了车门。
“这鸟领导一定是他妈个残废，车门都不能开。”傻b小声说。
“怪不得人家叫你傻b，这是显示人家身份的尊贵！”秀才说。
紧接着是两个漂亮小姐走到车门前搀扶着那位领导下车。
“真他妈邪了门儿，还有两个牵轿娘子！”傻b又说。
牵轿娘子是我们那里娶亲时牵新娘下轿的女人。新娘当然不是无力下轿，那也是为了显示新娘的尊贵和矜持，所以下轿时要选一个已有子女的正经女人牵一牵。现在的新娘虽然已改坐轿为坐车了，但牵轿娘子还是有的。
秀才这回没有马上将傻b的话挡回去，他一下也没有弄清这两个小姐的名号。想了半天才试探着说：“可能就是什么礼仪小姐，讲礼仪的。”
那位领导个子不高，在两位小姐的引导下和市长一起走向人群，另外一群大大小小的领导紧跟在后面。
这时人群里沸腾起来了，人们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紧接着就掌声雷动，那些手持花环的学生在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同时，还手舞足蹈地摆出了各种式样。
那位领导也向人群鼓掌招手，这时一个姑娘跑过去将一个花环套在了那位领导的脖子上。傻b又说：“哈，她怎么给他上套儿了！？”
“闭住你那b嘴！”秀才又揍了他一拳。
这一幕也使我想起了电视里蒙古大草原上的骑手套牲口的情景，在心里暗暗发笑。
领导们穿过欢迎的人群后，就逐一巡视广场里的景物，边看边指指点点
那些夹道欢迎地人群，这时候也散开在广场里自由观赏了。
“过来了过来了！”傻b蹦蹦跳跳地欢呼着。
领导们果然指指点点地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了，来到了离我们不到30米远的一棵大银杏树前。
这时我才真正看清楚那位领导的官相。他四方脸，顶没全透，左边的头发巧妙地向右边顺过去，本来可以勉强盖住透了的部分，可现在左边却有一缕头发屈（倔）强地垂在耳朵上，露出了头顶的一块白肉，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姑娘，上套儿时毛手毛脚给弄的；两片扫帚眉挂在一对金鱼眼上，好像是嫌那对眼珠太凸出了，企图把它们扫进去；鼻子像一个肉团嵌在肥胖的脸上，使人有伸手就可以摘下来的感觉；两片嘴唇就像两扇磨，要是在平时，你会觉得这两扇磨很难撬开，可现在在向我们这边走来时，这两扇磨却随着手势在艰难地上下移动。
他们来到了银杏树前，那位领导指着银杏树说：“哎呀，移栽这么大的树很不容易吧？”
“确实不容易，那是要把吊车开到山上去才能弄上汽车的。不瞒您说光吊运费就花了好几千。”市长说。
“好，为市民办了一件好事嘛！”领导说。
“为人民办事我们不办就不办，要办就办得最好。”市长说。
忽然那位领导向我们走过来了，扛摄影机的记者和一个拿着话筒的小姐也跟了过来，傻b和几个哥们儿吓得直往后躲。
领导指着我们问：“你们，今天放假了吗？”
我也有点儿胆怯，往后缩了。秀才对着伸过来的话筒回答说：“没有，我们是为了欢迎领导光临才”
“不要这么说嘛，什么光临，听说你们市里建了一个大广场，就来随便看看。说说看，你是干什么的？”真没想到那两扇磨片移动起来还很利索，这倒使他显得像一个挺随和的老头儿。
秀才说：“感谢领导关怀。我们我们是民工。”
“民工，好哇，城市的正常运转离不开民工的，市民都应该感谢你们哪。”
边说还边向我们大家招招手，显得很慈祥的样子。
秀才后来说，本来他还想说这个广场就是我们亲手建的，可当时那个拿话筒的小姐却再也没有将话筒伸过来，市长也好像是有点不耐烦了，就对那老头儿说：“您还是给大家说几句吧！”他的意思是要领导给广场里所有的人讲话，那高台上的麦克风都准备好了。
领导又向广场四周的人群看了看，大概是对把大量的人群隔在外面不大满意，就说：“说是随便看看就只随便看看，谁知你们会弄得这么隆重，今天什么也不说。回去吧。”
视察的整个过程还不到半个小时。
汽车的长龙开走后，秀才对大家气愤地说：“你们他妈一个个都是孬种，怕他把你们吃了！”
“嘿嘿，嘿嘿”大家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秀才又指着傻b说：“你他妈叶公好龙，不是想上镜头吗？镜头对准你了，你躲什么？”
“你他妈不知道我就怕跟生人说话，好汉见官还三声哑呢，何况我”傻b有点儿不服气。
“何况你是一个傻b！”
“去去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是那个漂亮妞儿将话筒捅到你面前，你能开口？你咋不请那妞儿跟你合个影呢？呸！”
傻b说完就跑，秀才就追了过去。一哥们儿说：“别追了，弄不好会摔倒的，摔破点儿皮倒没什么，摔脏了西服不是玩的！”
这时有一群人从我们身边走过，看样子他们是夹道欢迎过领导的，听他们议论说，今天来的是中央一个什么部的副部长，只不过“二线”了。天哪，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到这么大的官儿！
回到工棚后，我小心翼翼地将西服脱下来，叠好交给古巴说：“看好了，一点儿也没弄脏，现在完璧归——古巴了。”
“你他娘的过河拆桥，下回还想不！？”
“见了这么大的官儿，值了。以后哪儿也不去了，有空就跟你一样，睡大觉。”
第二天我们再去清理那堆建筑垃圾时，沿路人们议论开了。说是昨天那位领导视察后刚回到宾馆，上面就来人将他“双规”了，市长也被一起带走了。原来建这个广场的钱是他给弄来的，说他从中得了不少回扣。他这次是想从香港出国的，只是顺路来这里看一看，没想到
听到这事儿后，我的第一反应是：那我们的工钱后来我想要是不建这么个广场，说不定这几年我们还找不到活干呢！建这么大一个工程，经手人得点好处算得了什么，现在这种事儿多了去了，何况他还是个那么的大人物呢！
我在城里做工好几年了，可真正见到过的大人物就是我们的老板和工头，工头也就是几年前跟我们一起出来做工的二牛儿。什么，二牛儿不算大人物，你懂个毬！？你他妈整个一个乡巴佬，知道什么是大人物？你别看二牛儿在我们老板面前恨不得自己像狗一样，长一条尾巴摇给他老板看。可他在城里都有了自己的别野（墅）了，据说还有过一个女“秘书”！当然，这事儿我没有亲见，只是听说。但是有一次我们一起回家时，我们乡里的乡党委书记和乡长见了他，就像见了亲爹一样，奉承得什么似的，还能不算大人物！？
当然，在我见了真正的大人物之后，再看我们老板和二牛儿，那就狗粪不如了。我所见到的那个真正的大人物，是市长都恨不得给他舔屁股的大人物。
那时广场已经竣工，只有少量的建筑垃圾需要清理了，那一天我们正在清理广场东南角上的一堆建筑垃圾，突然工头二牛儿叫我们用薄膜将垃圾盖了，说一会儿有领导要来视察。当时别提我们有多高兴了，要知道这种临时通知的停工是不减我们的工时的，还乐得能见到难得一见的大领导和大领导视察的盛大场面。
盖好垃圾后，我们就原地等待那个来视察的领导的到来。
“该不是来查什么问题的吧？”傻b突然发问。
“你他妈真是个傻b！”秀才说。
“你她妈才傻呢，我前几天听说，建这广场问题大得很呢，不知有的人贪污了多少！”傻b不服。
“还说不傻，查问题会这么大张旗鼓地跑到广场里来查吗？傻b！”秀才说，秀才是我们民工中唯一念完了高中的，他说的话往往具有权威性，他这么一说，傻b也就不敢吭声了。
一会儿，广场里的音乐响起来了，喷泉也开始喷水了。放音乐的不是那种叫人听了烦躁的高音喇叭，而是一种声音柔和的小喇叭，那种喇叭布满了整个广场的每一个角落，它们躲在草地上那些假兽的肚子里。妈的，那音乐简直使你有一种梦幼（幻）的感觉！那喷泉喷出了各色花样，据说要是晚上那喷出的各色花样还会有五颜六色的色彩，中间的那根水柱喷得足有十层楼房那么高，然后向四周铺撒开来真没想到我们亲手建出来的竟是这样的人间仙境。当时我们都乐得大喊大叫。
这时二牛儿又对我们说：“别只顾乐，要看热闹就赶快去把身上的皮换了，别影响市容！”
这时我们才发现我们满身的尘土与眼前这优雅的环境确实很不协调。
二牛儿又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你们前几天买的狗屁西服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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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穿着刚买的西服高高兴兴地逛街时，突然一个洗车的不长眼，射了老子一身湿！那小子他妈眼真毒，穿上了西服他还是认识老子是民工，要是别的人，他敢！
谁知回去洗净晾干后就他妈皱皱巴巴，怎么弄也弄不舒坦了。
哥们儿都回到工棚里拿出那次买的西服穿上了，可我却傻了眼。我那套皱皱巴巴的西服只能穿着干活了，要是穿着上街，那只能令人发笑。
这时我发现古巴脱下衣服睡在了铺上，我立即觉得事情有了转机。古巴姓古，脸上有一块疤，人们就叫他古巴。他是一个不爱活动的人，平时只要不干活他就睡觉，有人说他有时下半夜去火车站附近，搞那种30元一次的削价小姐。30多岁了没讨上老婆，就有那种事也不奇怪呀。可每当有人提起这事他就骂娘，人们也就不敢当面提及了。这次他肯定又不去了，何不打打他那套西服的注意？这时我有事求他，当然不能叫他古巴。于是我走过去温存地问：“古大哥，哪儿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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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那我就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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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是。”
当我们再次来到广场时，广场四周已站满了警察，他们大约十米远一个把广场团团围住了，连通向大街的道路两边也站满了警察，我们只能在外围观看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举着横幅欢迎标语的人群来了，后面又紧跟着手持花环的学生。进入广场后他们就迅速排成了那种夹道欢迎式的队伍。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条长龙式的车队驶过来了，前面是警车开道，紧接着是一溜黑色的乌龟壳。
长龙在广场的边沿停下后，最先下车的是两个电视台的摄影记者，他们一下车就忙碌开了，其中一个在拍广场四周的人群，当他的镜头慢慢转向我们的时候，我们那个傻b还下意识地整了整衣服。秀才立即就揍了他一拳说：“别他妈做梦了，隔了十万八千里呢！”秀才说。
市长（市长是天天在电视里都可以见到的，所以我们都认识）是和记者们差不多同时下的车，他一下车就迅速地跑到另一辆车旁，拉开了车门。
“这鸟领导一定是他妈个残废，车门都不能开。”傻b小声说。
“怪不得人家叫你傻b，这是显示人家身份的尊贵！”秀才说。
紧接着是两个漂亮小姐走到车门前搀扶着那位领导下车。
“真他妈邪了门儿，还有两个牵轿娘子！”傻b又说。
牵轿娘子是我们那里娶亲时牵新娘下轿的女人。新娘当然不是无力下轿，那也是为了显示新娘的尊贵和矜持，所以下轿时要选一个已有子女的正经女人牵一牵。现在的新娘虽然已改坐轿为坐车了，但牵轿娘子还是有的。
秀才这回没有马上将傻b的话挡回去，他一下也没有弄清这两个小姐的名号。想了半天才试探着说：“可能就是什么礼仪小姐，讲礼仪的。”
那位领导个子不高，在两位小姐的引导下和市长一起走向人群，另外一群大大小小的领导紧跟在后面。
这时人群里沸腾起来了，人们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紧接着就掌声雷动，那些手持花环的学生在高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同时，还手舞足蹈地摆出了各种式样。
那位领导也向人群鼓掌招手，这时一个姑娘跑过去将一个花环套在了那位领导的脖子上。傻b又说：“哈，她怎么给他上套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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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也使我想起了电视里蒙古大草原上的骑手套牲口的情景，在心里暗暗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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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们果然指指点点地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了，来到了离我们不到30米远的一棵大银杏树前。
这时我才真正看清楚那位领导的官相。他四方脸，顶没全透，左边的头发巧妙地向右边顺过去，本来可以勉强盖住透了的部分，可现在左边却有一缕头发屈（倔）强地垂在耳朵上，露出了头顶的一块白肉，一定是那个该死的姑娘，上套儿时毛手毛脚给弄的；两片扫帚眉挂在一对金鱼眼上，好像是嫌那对眼珠太凸出了，企图把它们扫进去；鼻子像一个肉团嵌在肥胖的脸上，使人有伸手就可以摘下来的感觉；两片嘴唇就像两扇磨，要是在平时，你会觉得这两扇磨很难撬开，可现在在向我们这边走来时，这两扇磨却随着手势在艰难地上下移动。
他们来到了银杏树前，那位领导指着银杏树说：“哎呀，移栽这么大的树很不容易吧？”
“确实不容易，那是要把吊车开到山上去才能弄上汽车的。不瞒您说光吊运费就花了好几千。”市长说。
“好，为市民办了一件好事嘛！”领导说。
“为人民办事我们不办就不办，要办就办得最好。”市长说。
忽然那位领导向我们走过来了，扛摄影机的记者和一个拿着话筒的小姐也跟了过来，傻b和几个哥们儿吓得直往后躲。
领导指着我们问：“你们，今天放假了吗？”
我也有点儿胆怯，往后缩了。秀才对着伸过来的话筒回答说：“没有，我们是为了欢迎领导光临才”
“不要这么说嘛，什么光临，听说你们市里建了一个大广场，就来随便看看。说说看，你是干什么的？”真没想到那两扇磨片移动起来还很利索，这倒使他显得像一个挺随和的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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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工，好哇，城市的正常运转离不开民工的，市民都应该感谢你们哪。”
边说还边向我们大家招招手，显得很慈祥的样子。
秀才后来说，本来他还想说这个广场就是我们亲手建的，可当时那个拿话筒的小姐却再也没有将话筒伸过来，市长也好像是有点不耐烦了，就对那老头儿说：“您还是给大家说几句吧！”他的意思是要领导给广场里所有的人讲话，那高台上的麦克风都准备好了。
领导又向广场四周的人群看了看，大概是对把大量的人群隔在外面不大满意，就说：“说是随便看看就只随便看看，谁知你们会弄得这么隆重，今天什么也不说。回去吧。”
视察的整个过程还不到半个小时。
汽车的长龙开走后，秀才对大家气愤地说：“你们他妈一个个都是孬种，怕他把你们吃了！”
“嘿嘿，嘿嘿”大家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秀才又指着傻b说：“你他妈叶公好龙，不是想上镜头吗？镜头对准你了，你躲什么？”
“你他妈不知道我就怕跟生人说话，好汉见官还三声哑呢，何况我”傻b有点儿不服气。
“何况你是一个傻b！”
“去去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不是那个漂亮妞儿将话筒捅到你面前，你能开口？你咋不请那妞儿跟你合个影呢？呸！”
傻b说完就跑，秀才就追了过去。一哥们儿说：“别追了，弄不好会摔倒的，摔破点儿皮倒没什么，摔脏了西服不是玩的！”
这时有一群人从我们身边走过，看样子他们是夹道欢迎过领导的，听他们议论说，今天来的是中央一个什么部的副部长，只不过“二线”了。天哪，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到这么大的官儿！
回到工棚后，我小心翼翼地将西服脱下来，叠好交给古巴说：“看好了，一点儿也没弄脏，现在完璧归——古巴了。”
“你他娘的过河拆桥，下回还想不！？”
“见了这么大的官儿，值了。以后哪儿也不去了，有空就跟你一样，睡大觉。”
第二天我们再去清理那堆建筑垃圾时，沿路人们议论开了。说是昨天那位领导视察后刚回到宾馆，上面就来人将他“双规”了，市长也被一起带走了。原来建这个广场的钱是他给弄来的，说他从中得了不少回扣。他这次是想从香港出国的，只是顺路来这里看一看，没想到
听到这事儿后，我的第一反应是：那我们的工钱后来我想要是不建这么个广场，说不定这几年我们还找不到活干呢！建这么大一个工程，经手人得点好处算得了什么，现在这种事儿多了去了，何况他还是个那么的大人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