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网 > 卜筮文集 > 记一位酒友

记一位酒友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书包网 www.shubao.la,最快更新卜筮文集最新章节!

    我要记录的这位酒友是在佳木斯时候的战友。在我03年结婚的时候,他没能赶到,托人送给我一块木制的匾,雕刻着一只硕大的樽,旁边用草书写着: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三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我很喜欢这块匾,于是,我送给了父亲。

    我们的初次喝酒是在2000年的一个夏日的晚上,在佳木斯部队八连当排长的我刚刚参加点名完毕。由于天气闷热,我在楼前闲逛。突然,发现一个个子很小的黑影在不远处。是谁呢?我好奇地走了过去。

    走近了,我才发现,这是九连排长姚卫林。他穿着背心裤衩,在那里悠闲地抽烟。

    这以前,我与他是彼此认识的,他在九连,我在八连,但彼此没说过几句话。

    他顺手递给我一支烟,我接了过来,说道:“这天,真他妈热。”

    “是啊。热得都睡不了觉了。”他说道。

    “走,去服务社吃两根雪糕去。”抽了人家的烟,我自然不好意思白抽。

    到了服务社,吃了两根冰激凌,从心里往外透着凉爽。

    古人云:温饱思淫欲,凉爽思啤酒。

    “再整点啤酒?”我试探着问道,也不知他是否爱好喝酒。

    他的眼睛里霎时放出了光芒:“你等我一下,我回去取点钱,刚才兜里就揣了一盒烟。”

    “酒霄一刻值千金,我这里有钱。”我说道。

    于是乎,这具有划时代历史意义的第一次喝酒开始了。当时谁也没好意思多喝,一人弄了五瓶。话倒是没少说,从部队的得失聊到家里的情况,从诗词歌赋聊到琴棋书画,感觉谈得甚是投机。

    当时谈到部队的话题时候,有点亢奋,估计当时部队领导的母亲是挨了骂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时的政委是他舅舅。

    在这以后,我们有时候休息就一同出去,喝个人仰马翻。再一同去唱歌,唱个鬼哭狼嚎。当时连里很多干部告诉我这个人是很小气的,是个铁公鸡,非常能算计人,出去吃饭从来不掏钱。然而我们喝酒的时候,从来没计较过这些。

    当我们谈起别人对他的评价的时候,他说:“跟他们喝酒,他们恨不得让你掏钱,而我就是不让他们得逞,而咱们喝酒,重要的是在酒,至于谁掏钱,那是次要的事情了。”

    我深以为然,经过几件事,倒觉得那些说他小气的人确实喜欢算计别人。

    其实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当你总算计别人的时候,你就感觉那个人比你还能算计;而当你很豪爽的时候,你可能发现他比你还豪爽。

    他当排长时候是打兵的。他常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是:老子天下第一,老子怕谁?兵都是有些贱性的,对他比对连长指导员还尊敬。他有时候给我几盒烟,说是兵孝敬的。我是不要的,第一没有烟瘾,第二感觉有点赃物的意思。他就笑我学生气太浓。

    我们对音乐都有不同程度的爱好,我喜欢吹箫,他喜欢弹吉他。据说我离开佳木斯后他当指导员期间又迷上了二胡,二胡我知道,学的时候会让别人相当地痛苦。真苦了那些战士了。

    2000年底,我到西安去接兵,花了80多元在西安的乐器商店买了个埙。

    这是我接兵最大的收获了。回到了部队,他到我们连做客,我如捧珍宝般地把埙拿给他:“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也怪那个埙长得黑不出溜的,太丑陋了。他以为是个整蛊的塑料制品,接过手中一下子就摔在地上了。

    埙是陶瓷制品,立刻就碎碎平安了。

    我当时一愣,要说发火吧,他不知道这是乐器,要说不发火吧,他是故意摔的。

    想了一下,认为他不过是在开玩笑,不知者不怪,就告诉通信员去收拾了。

    后来,谈到这件事的时候,他说他从我神态的变化中看出两个问题:第一、我十分喜爱这个东西,第二、我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反倒是他不好意思了,他连忙跟我赔礼:“我还以为是塑料的呢,这是什么东西啊?多少钱啊?”

    我开玩笑地说:“这是一种乐器,是陶瓷制品,东西倒不贵,关键来回的火车票贵。要不你把来回车票钱给我,我再去买一个。”

    他又问了我几遍,我也没说那个东西值多少钱。

    后来,我轻描淡写地说:“街边小摊上有的是,几块钱的东西。”

    没想到的是,半个月之后,他兴冲冲地跑到我们连里,手里拿着两个埙,跟我说:“你看,我托兵的家长给邮寄过来了两个,你教我吹吹。”

    当时的第一感觉是感动,没想到他会这么讲究。

    我一看埙,又有些啼笑皆非,好家伙,果真是路边卖五块钱,讲价三块也能买到的那种。

    但我没说出来。于是,我们一同吹着鬼一样的动静,虽然音不是很准,但我感觉比之上次在乐器商店买的还要珍贵,因为有一份友情藏在里面。于是,我们一人一个。至今,那个埙仍然在我家的书架上摆着。

    后来,他的兵告诉我的兵,我的兵又告诉我,当时为了邮这个怕摔的破东西,光邮费就花了一百多元。

    不久,他因为管理能力较强(不排除他舅是政委的可能),被任命到猴石山哨所担任代理指导员。那是一个重要部门,存放着部队的弹药。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但每次他从山上下来,必找我大醉一场。

    2002年的8月,我从佳木斯调到哈尔滨的调令已经下来。离开佳木斯的前几天,我特意上了趟猴石山。

    那是个细雨绵绵的早晨,我坐车到了猴石山下,给他打电话,他会说让我往上走,他在半山腰等我。当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有个商店,我看见他正在和几个兵在采购物品。

    我们互相拍了拍肩膀,看见商店的老板在玩电视的游戏机,于是,我们找老板商量了一下,就开始对决拳皇。都不会什么招数,就是一顿瞎打,好像他赢得稍微多了一些,就开始吹牛。我当然也不示弱,于是,对决变成了对吹。

    直到我们累了,他才告诉战士再抬两箱啤酒上山。

    中午,他告诉炊事班做了10多个菜,把一箱啤酒往桌子下一塞,我们就开喝。开始有个其他干部喝了能有一瓶啤酒,推说要带兵干活,就走了。

    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反客为主,开始频繁地敬酒。我们从马克思聊到令狐冲,从克林顿聊到林黛玉。当一箱啤酒剩下两三瓶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有了醺醺之意。

    “爬山去。”我说。

    “好。”他说。

    于是,我们晃晃荡荡地向猴石山的山顶爬去。

    小雨还在下着,满脚的大泥巴让两个迷迷糊糊的人摔了几次,天竟然有些黑了。

    “回去吧,接着喝。”他说。

    “行。”我说。

    回来的路上,他说:“咱们吃烧烤吧。”

    “你这还有烧烤?”

    “有。你跟我走就行了。”

    进了营地,他叫通信员又叫了两个人,带点啤酒,弄点猪肉、咸盐、味素、油、柴火之类的东西,我们一起到了一个山洞的旁边。

    小雨哩哩啦啦地下着,我问:“这下雨能生火吗?”

    他说:“没问题。”

    在一个有炭火痕迹的坑灶里,我们生起了火,倒了一点油,火还真着了起来。

    没有签子,我们找树枝穿肉。在雨中,吃着半生不熟、没啥滋味的大块烤肉,喝着啤酒,背后淋着小雨,竟然分外地惬意。

    他又告诉通信员去把山洞里的鸽子抓来烤了。

    “还有鸽子?怎么杀啊?”我问道。

    “有办法。”他说。

    4只鸽子拿来后,只见他左手抓住鸽子的身子,右手抓住鸽子的脑袋,像做馒头揪面疙瘩似的,只一下,鸽子便身首异处了。他把“宰杀”后的鸽子递给了我,又如法炮制了3只,我们简单地拔了拔毛,就开始烤了起来。

    雨逐渐地大了,我们不得不围成一个圈子,用后背阻挡着风雨,以保存火种的燃烧。又喝了几瓶啤酒,估计大约鸽子熟了,他吃了一口,赞道:“香。”

    我也吃了一口,果然很香。在那以后的日子里,我也吃过无数次烧烤,几次鸽子,但总觉得不如那次在猴石山吃的香。那种意境,再也找不到了。

    吃了一会,我突然吃到了像鱼籽一样的东西,我说:“这只鸟都有籽了。好吃。”几个兵在那里窃笑。

    小姚说:“我这只怎么没有呢?你那只可能快下崽子了。”

    直到把拿来的半箱啤酒又喝了个底朝天,我们才拖着已经湿透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向哨所走去。迷迷糊糊中,我们好像又对决了一会电脑游戏,然后就都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他说:“你昨晚好像说到鸟籽了?”

    我揉揉有点疼痛的脑袋:“对啊,怎么了?”

    “鸟有籽吗?”他说“鸟不是下蛋的吗?”

    “对呀。”我说“那我吃的哏不拉及的,像鱼籽一样一团还有颗粒的黄色东西是啥啊?”

    “是喂他的小米吧,可能还没消化呢。”

    于是“鸟籽”的故事成为我喝酒历史上的一大丑事。

    吃过早饭,天气异常晴朗。我拱手告辞了小姚,踏着朝阳,大踏步地下了山。

    我到哈尔滨之后,他来过哈市两次,因为来去匆忙,都没喝多少酒。如今他已经转业回到瓦房店,在监狱工作。

    不知何日再能相见。

本站推荐:天下第九夜的命名术剑来斗战狂潮快穿女配:深吻男神100次次元论坛女总裁的贴身兵王灵武帝尊疯批王爷我罩了战破苍穹

卜筮文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包网只为原作者卜筮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卜筮并收藏卜筮文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