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网 > 碧海蓝天1234文集 > 丝绸之路二

丝绸之路二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书包网 www.shubao.la,最快更新碧海蓝天1234文集最新章节!

    第一部第二集

    班家大院长工睡房,日,内

    一身丝绸新装的班成胸佩红花,与装束簇新的紫妹正在拜堂成亲。

    管家权作司仪,煞有介事地朗声唱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班成与紫妹面色凝重,一丝不苟地执行大婚程序。

    在场的亲朋为数不多,娘家人只有面色依旧苍白的马大嫂和襁褓中的马骡子。余下的就是班小六等家人。等婚仪结束,班小六和管家扶着班成,马大嫂一手抱着马骡子,一手搀着紫妹,面色沉郁地走进洞房。

    马大嫂嘱咐紫妹:紫妹,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高兴一点儿,不要伤心了。

    紫妹埋怨大嫂:二哥尸骨未寒,大哥生死难料,你干嘛逼着我嫁给班成?

    马大嫂强做笑容:傻妹子,要不是灾荒不断,你能有今天这个磕头都求不到的好姻缘?你二哥九泉之下只能为你高兴,不能怪罪于你。妹子,你就安心和班成过日子吧,不为别的,你还能为咱骡子着想。骡子不能有三长两短,这个理儿你懂。

    紫妹想抱抱侄儿,却被马大嫂拦住。

    马大嫂:今天你可不能动小人,你高高兴兴地进洞房吧,别把一生最好的光景耽误了,去吧,大嫂只能送到门口了,进了洞房,你什么也不用管,班成自会安排你。

    马大嫂把紫妹的盖头遮严,在门口止住脚步。

    班小六等人也相机而止,眼看着匆忙用账房改就的洞房门被班成从里边锵然掩上。

    洞房惟一的一扇窗口透出喜庆的红光。

    马大嫂家,日,外

    马大嫂已经喝得半醉,抱着马骡子,哼着小曲儿,跌跌撞撞地从班家大院返来。

    忽然,一个官差从门内闪出,拦住马大嫂的去路。

    官差:你是马大内人?

    马大嫂惊愕地望着官差:正是洪氏。

    官差向身后一招手:来呀,给我锁上。

    门内又闪出两个官差,不由分说给马大嫂上了锁。

    马大嫂拚命挣扎:官爷,为什么锁我?不知我犯了哪条律令?

    官差大喝一声:奸诈妇人,死到临头还敢抵赖!你男人私贩丝绸,偷越国境,你身为家属,敢说不知?带走!

    马大嫂顿时面如土色,懵懂之中被官差拉走了。

    怀里的马骡子一路惊啼,马大嫂却浑然不觉。

    朔风刺骨,残阳如血。

    班家大院,日,外

    一匹快马溅起高高的雪尘,一路飞奔到班家大院门口。马上跳下一个军校模样的男人,手扶腰刀跑进班家大门。

    班小六显然认识这个军校,小跑着为他带路。

    班成临时睡房,日,内

    班成迎出睡房门外,与军校抱拳见礼。

    军校:禀班大老爷,我家都尉有急信一封,请班大老爷过目。

    军校从怀里掏出一封贴着三根鸡毛的信封,高高地举过头顶。

    班成接过信,急急地阅读一遍,顿时变了脸色。

    班成一招手,管家拿出早就备好的制钱塞到军校手中,军校礼辞而去。

    班成与管家走进睡房正厅。

    班成睡房正厅,日,内

    班成和管家紧急议事,紫妹则在一旁嘤嘤默泣。

    班成:酒泉郡守动作竟是如此之快,妻兄父子三人居然全被砍头示众。

    管家叹息道:可惜,都尉大人当时不知马大是主人的妻兄,否则,他一句话

    班成一摆手: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眼下,大嫂的性命也朝夕不保,另外还有一个马骡子,那也是一条性命。

    管家忧心忡忡地敲敲桌上的书信:主人,都尉大人说,他和酒泉郡守大人一向关系不睦,言外之意是说他出面救人有所不便哪,不知主人能否和郡守大人搭上话?

    班成为难地摇摇头:我和郡守大人并无私交,看来救人并非易事。

    紫妹起身,扑到班成面前双膝跪倒,连连叩头:相公,奴家求求你,无论如何都要救救大嫂,救救骡子,那可是我们马家惟一的血脉了,相公,奴家一定记住相公的大恩大德,今生就是当牛做马,也要拚死报答。

    班成赶忙扶起紫妹,安慰道:夫人放心,班成一定尽力而为。

    管家:主人,有道是衙门朝南开,没钱莫进来,眼下咱家被土匪洗劫一空,这钱怎么筹集呢?落魄中人,求人难哪。

    班成:钱我来想办法,你马上带着家里现有的银两,火速赶赴酒泉大牢,上下打点,不要让大嫂和孩子受苦。

    管家躬身抱拳:诺。

    酒泉大牢,日,内

    昏暗的牢房内寒冷难耐。马大嫂依偎在乱草堆里,紧紧地搂抱着马骡子的襁褓,冻得奄奄一息。

    马骡子冻饿交加,体力已渐渐耗尽,连哭的力气也不多了,只能听到一丝微弱的呻吟。

    马大嫂爬到木栅栏前,扯着喉咙尖叫:来人,来人哪!

    冰窖一样的牢房内,没有任何回应。

    马大嫂跪在地上,抖抖嗦嗦地眼望上天:老天爷,求你开开恩保住马家的孤脉吧,马家即使有千错万错,孩子却没有错呀,老天爷,你开开恩吧!

    老天能给马大嫂的回复,只有钢刀一样无情的寒风。

    无奈之下,马大嫂只好解开衣襟,把马骡子的襁褓塞到怀中,指望自己身体的残热,能给马骡子一丝庇护。

    班成睡房,夜,内

    班成已经宽衣上炕,可是,紫妹却迟迟站在地上,不肯上床。

    班成连叫几声,紫妹才爬上炕,抓着班成的手,不停地抹泪。

    紫妹:相公,你真能有办法筹到钱吗?能吗?

    班成爱抚地替紫妹抹去一行热泪,安慰说:你放心,我一定能。

    紫妹把班成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断断结结地说:相公可全靠你了

    班成想了想,轻轻地拍了拍紫妹,说:你跟我来。

    班成披上一件棉袍,顺手在睡房门外找了一把尖镐,引着紫妹来到原内宅的废墟中。班成挪开烧焦的断壁残垣,在一处角落里挥镐刨土。

    紫妹好奇地望着班成。

    刨了很久,班成从土中挖出一个陶土坛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紫妹脚下。班成回身把土坑掩埋掉,再把坛子抱回睡房内。

    班成把坛口的羊皮去掉,露出一坛光芒夺目的黄金。

    紫妹从未见过这么多黄金,顿时惊讶地叫出声来。

    班成竖起一根手指,轻轻地嘘了一声:不要叫,班家现在状如平地,要是土匪再来,我们无险可守,那就惨了。

    紫妹抓起一锭金元宝,无限感慨地说:这可是我大嫂和马骡子的命啊。

    班成睡房外,夜,外

    班氏夫妻谁也不曾想到,冰天雪地之中竟然隔墙有耳。

    一个人影紧紧地趴伏在窗上,窃听着室内班氏夫妻的谈话。

    待那人轻轻地溜出小院,借着一丝残月,可以看清,他是贼眉鼠眼的班小六。

    班小六站在墙壁的阴影中考虑片刻,忽然到马厩中拉出一匹马,牵到僻静处,翻身骑上马背,打马向西驰去。

    酒泉羊肉馆,日,内

    姜牢头掀开门上的羊皮门帘,裹着一身寒气匆匆而入。

    姜牢头走进一个单间,等待他的是班府的管家。

    管家上前与姜牢头见礼。

    姜牢头倨傲地斜视着余管家:你找我?你是何人?

    管家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往姜牢头手上一塞,自我介绍道:小人是马家沟班府上的管家,敝姓余。

    姜牢头掂掂手上的银子,脸色豁然开朗:噢,久仰,久仰,敢问余管家有什么吩咐?只要在小人的权限之内,但说不妨。

    管家放低声音:姜大爷,牢里有一个马家沟的婆娘,本身姓洪,还带着一个孩子,她还好吧?

    姜牢头贴心贴肺地说:这时节的大牢里,能好吗?再过两天,冻不死也要饿死了,怎么?是你亲戚?

    管家:是我主人的姻亲,还望姜大爷容我进牢一探。

    姜牢头眉开眼笑地拍拍胸脯:这个现成,你随我来就是。

    管家一把拉住姜牢头:不忙,痛饮三杯再去不迟。

    姜牢头倒也实在:酒回头再喝,你还是先去看人,我担心去迟了,这俩人就没了。

    管家赶紧让店主装上热汤热肉,让店小二提着,一行人疾步向大牢奔去。

    酒泉大牢内,日,内

    马大嫂颤抖着拍拍怀中的马骡子:骡子,骡子,你哭一声儿,你快点儿哭一声啊!

    可是,马骡子却悄无声息。

    马大嫂慌了,把马骡子从怀中掏出来,掀开襁褓,大叫:骡子,你哭一声儿啊!

    少顷,马大嫂扑向木栅栏,凄厉地疯嗥:来人哪,来人哪!

    牢门赫然洞开,管家一行快步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出现在马大嫂面前。

    马大嫂失声叫道:管家,快快救救人。

    管家得到姜牢头特许,和两个狱卒把马大嫂和马骡子带进狱卒当值的更房内。

    姜牢头把马大嫂摁在炕上,灌了一碗热羊肉汤,又拉过一条棉袄盖上。

    马大嫂脸色渐渐好转,开始抓着羊肉往嘴里塞。

    管家想把马骡子也放在炕上,却被姜牢头拦住。

    姜牢头:余管家,使不得。

    管家不解:为何使不得?

    姜牢头吩咐狱卒:快,到外面撮一盆雪来。

    很快,一个狱卒端进来一盆雪粉,姜牢头打开襁褓,把马骡子平放在腿上,用雪在马骡子身上揉搓。

    马骡子两眼紧闭,毫无反应。

    姜牢头动作加快,不断地把雪揉到马骡子身上。

    马骡子的皮肤由青变红。

    姜牢头双手如同穿梭,加雪,急搓。雪开始在姜牢头的揉搓中融化,冒出森森的水汽。

    马骡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姜牢头脸上开始流汗。

    管家、狱卒都挤在姜牢头身边,提心吊胆地关注着这场生死争夺战。

    马大嫂塞了满嘴羊肉,却忘了咀嚼,也在呆呆地望着姜牢头飞快地往马骡子身上搓雪。

    姜牢头汗如雨下。

    管家脸上的肌肉不停地痉挛。

    马大嫂下意识地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羊肉,还是忘记了咀嚼。

    姜牢头越搓越快,汗越滴越急!

    哇——马骡子终于哭出声来。

    管家顿时手抚前胸,透出一口气来。

    马大嫂含着满嘴羊肉,跪在姜牢头面前,不住地叩头,以示感谢。

    酒泉大牢外,日,外

    姜牢头把管家送出牢门,推心置腹地说:余管家,你们可要抓紧活动,郡守大人随时都可能下令,将牢中的女人斩首,孩子也会被弃于荒野喂狼。按理说,孩子无罪,可酒泉这个鬼地方,是没有道理好讲的,想必你也明白这一点。

    余管家频频点头:是是是,小人明白。

    余管家左右看看,忽然躬身讨教姜牢头:牢头大爷,你在郡守大人面前行走,有没有好办法救人?万望赐教。

    姜牢头故意引而不发:办法嘛我看,还是等你拿来钱之后再说,没钱,一切都是枉谈。

    管家对此却无可奈何。

    看着姜牢头走进大牢,管家抬眼望天,不禁感慨:主人哪,你的钱有着落了吗?晚了可是两条人命啊。

    饿狼谷匪巢,日,内

    这是一间宽大的窝棚,地上铺着雪白的羊皮,屋子中央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炭火盆,大块的木炭燃得正旺,使得屋子里热浪袭人,全无寒意。

    巨无常和十几个匪首正在酒桌前就坐。此时,醉意汹汹的匪首们正拍手跺脚,丑态百出地观看几个半裸的年轻女人跳舞。看到兴起处,二阎王忽然抓住一个舞女,粗暴地灌了她一碗酒,舞女不胜酒力,很快瘫倒在羊皮地上。

    草狼见状,俯身抱起舞女,淫笑着狂喊:谢谢二哥,我今晚就跟她快活了。

    巨无常等人狂笑不止。

    一个小匪进来禀报:大王,抓住一个官军探子,十夫长请求该如何处置?

    巨无常大怒:官军探子杀掉就是,问我干鸟?

    小匪:回大王,那个探子说他知道哪里有黄金。

    巨无常一怔:黄金?快去,把他带来见我。

    小匪领命而去。

    巨无常忽地立起,黑手一举:来呀,给我列队!

    几十名悍匪各执刀枪,于窝棚内列成对面两行。十几名匪首则分列巨无常两侧,个个面露杀机,凶恶异常。

    四名小匪抬着一个被捆成粽子状的男人进来,巨无常大手一挥,那人被扔在羊皮地上。

    巨无常拔出剔骨尖刀,慢慢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揪住头发,仔细地看了看那人的面孔。

    那人是班小六。

    巨无常把剔骨刀在班小六脸上蹭了几蹭,一字一句地问:你是何人?何处有黄金?有半句假话,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听清了没有?

    班小六神态自若,并无惧色。他费力地坐起来,盯着巨无常的眼睛,半天才开口说道:巨无常,我想知道,事成之后,你如何谢我?

    巨无常一愣,回头与众匪首对视一眼,忽然怪笑起来:兄弟们,他说什么?

    二阎王怪里怪气地说:大哥,他问你事成之后你如何谢他!

    巨无常猛地收住狂笑,一掌打翻了班小六,骂道:你一条狗命都攥在我手上,还敢跟我讨价还价吗?

    班小六把眼一闭,绝决地说: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你杀了我吧。

    巨无常一咬牙,一刀捅在班小六腿上,残忍地问:说,黄金在哪儿?

    班小六面无惧色,一声不吭。

    巨无常手上加力,把刀口逐渐加大:说不说?黄金在哪儿?

    班小六脸上的肌肉突突在跳着,还是一声不吭。

    二阎王拦住巨无常:大哥,且慢。

    巨无常拔出剔骨刀,退到一旁。

    二阎王把班小六扶起来,又起身倒了一杯酒,亲自喂班小六喝下去,和颜悦色地说: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一条汉子,这样,只要你说出黄金的来处,我们一旦得手,算你一份功劳,我这个二头领拿多少,你就有多少,如何?

    班小六冷眼盯着二阎王,还是没有出声。

    二阎王:兄弟,那你说说,你从哪儿来,姓甚名谁?

    班小六忍住伤痛,冒着冷汗说:我从马家沟来,我姓班,我叫班小六。

    二阎王:莫非你来自马家沟班家?

    班小六:没错,我是班成的贴身家人。

    二阎王一愣:小六兄弟,我有些不明白,你既然是班成的贴身家人,为什么要背主反叛?这可是大逆之罪,一般人轻易不会出此下策。

    班小六的嘴唇哆嗦着,恨恨地说:我要为父报仇,十年前,我爹曾是班府的账房,因为看上了一个佃户的闺女,就硬逼人家典身做了小,这事儿后来让班成知道了,他竟把我爹捆起来扔在山里喂了狼。

    二阎王回头看了看巨无常,继续问:你怎么知道班家有金子?

    班小六:我昨天晚上亲眼看到了,班成从他家原来的卧室地下刨出了一坛黄金,足有五百两。这笔钱是用来救人的,新夫人的大嫂前天被官府拉走了,最近要被官府砍头。我估摸着,就在今明两天,班成肯定会把金子送到酒泉郡,以便上下打点。

    二阎王站起来,大哥,机会来了,干还是不干?

    巨无常:万一有诈,又该如何应对?

    二阎王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有诈,一则这小子自是人质,二来,班成新近的确娶了一房老婆,消息可靠。三嘛,班家有金子,这可是路人皆知的事实。就算是班成想借此报仇,他那几个人又能顶什么用?我敢担保,酒泉郡都尉府一个兵丁也没出动,区区一个马家沟,满打满算也不够十个男人,所以,我认为取这批黄金势如探囊取物。

    众匪首异口同声:大哥,干吧,我们势死相随,死而无怨。

    巨无常一拍桌子:好,干了!

    山道上,日,外

    巨无常率土匪大队人马纵马飞奔,翻飞的马蹄溅起飞雪,令人眼花缭乱。

    巨无常振臂狂呼:弟兄们,跟上,到班家大院拿金子呀!

    众匪打着呼哨,嘴里发出怪叫声。

    马队转瞬即逝。

    班家大院,日,内

    班成背着双手在砖地上来回打转,紫妹抱着隗氏遗女,焦急地站在炕边。

    少顷,一个家人疾步而入,垂手禀报:主人,我找遍了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班小六。

    班成停住脚步目光如鹰:还有什么情况?

    家人:回主人,马棚里少了一匹马,马鞍和马鞭也不见了。

    班成皱起眉头,忽地攥紧了拳头:这小子能去哪儿呢?

    家人试探着说:这小子八成是去逛窑子了,您不知道,这家伙花着呢。

    班成冷笑一声:要是逛窑子倒好了,就怕没那么简单吧?

    班成思忖片刻,下令:告诉家里所有的人,马上在内宅堂屋挖十个半人深的大坑,要快。对了,到厨房找几个旧坛子,在坑边敲碎。

    家人不解:主人,这是干什么?

    班成一瞪眼:快去,我们已经没有嚼嘴磨牙的工夫了。

    家人领命而去。

    班成展开纸笔,奋笔疾书。转瞬间,班成把写好的信笺卷成纸卷,匆匆出屋。

    班家鸽房,日,外

    班成捉住一只信鸽,把纸卷塞进信鸽腿上的细竹筒内,用胶泥封好。

    班成双手一扬,信鸽振翅向东南方向飞去。

    班成卧室,日,内

    班成亲自布置场面,使得整间屋子显得凌乱不堪。

    紫妹大惑不解:相公,你这是干什么?

    班成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答非所问:让他们来吧,这一次,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紫妹还是不解:谁呀?你让谁有来无回?

    班成看看卧室,搂着紫妹和孩子说:咱们走。

    班家大院门口,日,外

    班成徒步牵着牲口,紫妹抱着隗氏的遗女坐在车上,身后的家人也各自牵着马匹,一行十几人向村东的大路匆匆而去。

    酒泉郡尉将军府,日,内

    都尉张恪正在府堂正厅议事,忽然中军来报:报都尉大人,马家沟班财主信鸽求援,十万火急。

    张恪一怔:何事求援?

    中军把信件呈上。

    张恪展开信纸,草草过目,愤怒地一拍桌子:来得好,巨无常的末日到了。来人,火速集合队伍,星夜驰援马家沟。

    通往马家沟的山道上,日,外

    张恪率部纵马而来。一位副将在队伍中大叫:快,不许掉队,生擒巨无常者,赏黄金百两,临阵脱逃者,格杀无论。

    大军行动迅速,秩序井然。

    班家大院,夜,外

    巨无常等匪徒策马杀进院内,搜遍前后院,却没发现一个人影。

    巨无常跳下马来,把手中的鬼头大刀往身边小匪手中一丢,下令:带班小六。

    反绑双手的班小六被人拖到巨无常面前。

    巨无常上前踩住班小六的伤腿,疼得班小六惨叫起来。

    巨无常:班小六,班家人呢?

    班小六:一定是他们发现我不见了,所以就躲了起来。

    巨无常冷笑着,慢慢地俯下身来:噢?你说说,他们能躲到哪里?

    班小六:眼下他们能去的只有东边十五里的十里堡,那里是班成的庄园。

    巨无常:是吗?那里有多少人马?

    班小六:没有多少人马,平时只有两三个家人在那里看房子。

    二阎王踢了班小六一脚:你要是敢说谎,我一刀宰了你。

    班小六一笑:到这个时候了,我为什么要说谎?我还等着和诸位首领大秤分金呢。

    巨无常向二阎王一摆手,自己率先上马冲出班家大院。

    等众匪都离开了,二阎王狞笑着上前,向班小六挥刀砍去。班小六绝望地引颈受死。不料,二阎王的大刀半天也没有砍下来。班小六奇怪地睁开眼睛,抬头望着二阎王。

    二阎王用刀挑断了班小六身上的绳子,又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扔到班小六脚下。

    二阎王:小兄弟,我看你也是一条汉子,我走之后,你拿上银子,到北三十里堡的通达客栈等我,记住,我不到,你一步也不许离开。

    班小六冷静地望着二阎王,问:请问二头领,你为什么饶我不死?

    二阎王把大刀挂在马鞍上,转身上马,马打盘旋之际,扔下一句话:我看你小子也是一个能做大事的人,回头见。

    二阎王打马蹿出班家大院,转瞬即逝。

    班小六拖着伤腿,费力地向门外挪去。

    十里堡班家庄园,夜,外

    巨无常率百余名悍匪旋风般杀来,庄外一时马蹄声声,刀光剑影,杀声阵阵。

    庄园围墙上,夜,外

    班成一身戎装出现在围墙上,居高临下,怒目圆睁。

    班成:巨无常,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因何三番两次犯我庭院,杀我家人?今天我要与你决一死战,不杀尽尔等恶匪,班成誓不为人。

    巨无常并不多话,转身对手下匪徒许愿:斩班成首级者,赏黄金千两。来呀,给我杀进庄去。

    土匪们纵马靠近围墙,纷纷飞出绳矛,搭在墙头上,然后缘绳而上。

    班成则指挥家人挥刀剁绳,每砍断一条绳子,就传来一声土匪的惨叫。

    忽然,墙外飞来一阵箭雨,几个家人猝不及防,中箭倒地。

    眼看土匪就要攻入庄园,恰在此时,庄园外传来一声号炮,大队官兵三面包围了巨无常的人马。都尉张恪一声令下,队前的弓箭手乱箭齐发,土匪纷纷落马,死伤惨重。

    混乱当中,二阎王倒栽下马,脚却奇异地挂在鞍鞯之上。二阎王往马背上猛砍一刀,战马惊叫一声,拖着二阎王冲出官兵重围,奔进浓浓的夜幕。

    激战很快结束。土匪大部被歼,巨无常也中箭被俘。

    庄门洞开,班成率家人迎出门外,与张恪等诸将会合。

    班成传令家人:快,马上杀猪宰羊,犒赏三军。

    班成挽住张恪,一起进庄。

    十里堡庄园洋溢着一片胜利后的喜庆。

    十里堡庄外临时法场,日,外

    日光灼灼,晴空如洗,白雪皑皑。

    巨无常赤裸着上身,被绑在一条长凳上,身边站着四个红巾裹着的刽子手。

    张恪与班成及诸将端坐在不远处监斩。

    班成走出座席,双手抱拳,向张恪拜求道:都尉将军,班成想亲自行刑,为先妻报仇,请将军大人恩准。

    张恪点头:大丈夫有仇必报,本将军准了。

    班成俯道称谢后,从刽子手手中接过鬼头大刀。

    班成逼近巨无常,怒目圆睁,破口大骂:巨无常,你作恶多端,罪孽深重,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巨无常并无惧色,扭头瞪着班成回骂道:班成匹夫,你玩弄花招,侥幸得胜,并不光彩,你杀吧,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班家家人在身后大叫:老爷,杀了他!

    班成双手擎刀,大吼一声,拦腰砍下。

    巨无常被斩为两段。

    远在围墙之上的紫妹含泪向天:二哥,仇人已死,你可以暝目了。

    长安皇城未央宫,日,内

    汉文帝刘恒端坐朝堂之上,从容不迫地处理朝中政事。

    一位老臣手执奏简出班奏报:皇帝陛下,酒泉郡守刘畋今晨送来捷报,刘畋启用当地富绅班成,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顽匪巨无常所部一千余众,大获全胜。征战中,酒泉都尉张恪数次殆误军机,险些致使巨无常逃脱。刘畋恳求陛下嘉奖酒泉富绅班成,惩办都尉将军张恪渎职之罪。

    刘恒喜出望外,当即下诏:刘畋以文官谋略剿除匪患,当予褒奖。张恪身为武将,居然殆误军机,理当治罪,念其祖上功勋卓著,此罪权记名下,以观后效,再行奖惩。

    老臣拜颂:皇上圣明。

    刘恒继续颁诏:酒泉郡富绅班成忠义可嘉,赐千户侯爵位,赏吴绸百匹,骏马十匹,御用青锋剑一柄,即日派人赶赴酒泉,论功行赏,不得有误。

    老臣五体投地:遵旨。

    酒泉郡大牢,日,内

    马大嫂已被换到一间避风向阳的牢房,牢房内还被特许生了一堆篝火。马大嫂围着棉被,正望着身边安睡的马骡子出神。

    忽然,马大嫂感到一阵恶心,她溜下炕来,伏在屋角的马桶前一通干呕。

    良久,马大嫂慢慢地抬起头,掐指算来,顿时凄然跌坐在地上。

    马大嫂的眼前出现了巨无常血洗马家沟的恐怖情景。

    马大嫂一把揪住自己的额发,失声叫道:坏了,我怀了贼种,天哪!

    马大嫂疯了一般爬起来,在地上拚命地蹦跳着,还不时猛擂下腹,跳累了打累了,就躺在地上打滚。

    马大嫂气急败坏地哭喊:我不要这个贼种,我不能把贼种生下来呀。

    马大嫂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下身却毫无动静,她喘着粗气,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马骡子醒了,听不到马大嫂平时那温柔的声音,便扯开喉咙哭叫起来。马大嫂忘记了自己的烦恼,爬起来扑到炕前,把马骡子抱了起来。

    酒泉郡街边羊肉馆,日,内

    雅座内,班府管家和姜牢头已酒过三巡,聊得甚为投机。

    管家站起来,到门口看看动静,便掏出一包银子,眉开眼笑地塞到姜牢头手上,恳求姜牢头指点迷津。姜牢头习惯性地掂掂银子,脸上笑开了花。

    姜牢头回头看看门口,神秘地说:余管家,郡守大人有一个公开的秘密,你知道吗?

    管家摇摇头:小人不知。

    姜牢头笑了:你们这些平头百姓当然不知道了,我告诉你,郡守大人惧内。

    管家眼睛一亮:是吗?

    姜牢头继续说:这倒不是郡守夫人有多凶,而是夫人有来头,襄阳王后的亲侄女,厉害吧?当今朝廷,除了皇帝,就数襄阳王威风了,你说是吧?

    管家眨了眨眼:姜大爷,你的意思是说

    姜牢头却用力摇晃着肥大的脑袋:不不不,郡守夫人虽然一介女流,却知书达理,绝不会蝇营狗苟。

    管家有些着急:那我们只能直接找郡守大人了?

    姜牢头还是摇头:不不不

    管家赶紧给姜牢头倒上酒:姜大爷,你快说呀!

    姜牢头一笑: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管家捡了一块热气腾腾的肥羊腿肉递到姜牢头手上,催促道:你说你说。

    姜牢头慢条斯理地啃了一口羊肉,又喝了一口酒,才说:郡守大人在绿云巷养了一处外室,啧啧啧,那可是一个绝色美人儿,谁看了都会睡不着觉的,啊哈哈哈——

    管家赶紧再给姜牢头倒酒,嘴里极力奉承道:要不说你是郡守大人身边的红人儿呢,这种事除了你老人家,还有谁能知道?

    姜牢头得意非凡地晃了晃脑袋:那是,酒泉郡只有我知道。你说我为什么知道?

    姜牢头伸出手在管家眼前摆了摆,又说:我和那个美人是亲戚。

    管家顿时惊呼起来:什么?你和美人是亲戚?

    姜牢头怪笑起来:当然是亲戚了,她是我老婆的亲叔伯两姨姑舅干姊妹。

    管家觉得好笑,却不敢当面笑出来,只好昧着良心继续奉迎:哎呀,你有这么一层关系,怎么不早说呀?得,我们主人的烦心事儿,就拜托给你了。

    姜牢头一拍胸脯:好说,好说,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管家又给姜牢头倒了一杯酒。

    酒泉郡绿云巷,牡丹姑娘住处,日,内

    浓妆艳抹的牡丹姑娘见到姜牢头先是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忽然看到牢头身后的余管家,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遂上前打起了招呼。

    牡丹姑娘:哟,这不是姐夫吗?什么风儿把姜大官爷给吹来了?

    姜牢头脸上堆起媚笑,碎步上前,点头哈腰地说:春风儿,是春风儿把姐夫我给吹来了,嘿嘿,妹子一向可好?

    牡丹捋着手中一条丝巾,拉着长音儿回答: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姐夫,你今儿又来给谁上眼药啊?是张捕头还是李衙役?

    姜牢头赶紧辩白:哪里哪里,今天我是来求妹子救人的,救人一命,积德三尺,对吧?

    牡丹姑娘斜眼看了看余管家,问:救谁呀?

    余管家赶紧转身出去,稍顷,一行四人抬进两个红漆木箱。管家一摆手,四个家人退了出去。

    牡丹姑娘打开木箱,忽然张大了嘴巴:天哪,这么多银子!

    管家趋步上前,双膝跪地,叩拜道:求姑娘帮忙啊,这可是天大的冤枉!

    牡丹姑娘搀起余管家,和颜悦色地说:别急,你慢慢说。

    酒泉郡大牢门口,日,外

    一乘软轿颤颤悠悠地抬到大牢门前停下,轿帘起处,下来的是牡丹姑娘。

    牡丹姑娘迈着婀娜多姿的步子,神态自若地走进班房。

    牡丹姑娘一进门就大叫道:姜牢头在吗?

    姜牢头正和几个狱卒赌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问身边的狱卒:有人叫我吗?

    狱卒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半信半疑地说:是啊,我也听到有人叫你。

    另外几个狱卒大概输了钱,就催促道:哪有什么人叫你,快掷骰子吧。

    姜牢头咪起小眼睛,把手中的骰子往面前的碗里一丢:四五六哇!

    身后门帘一挑,牡丹姑娘骂着大街就进来了。

    牡丹姑娘:姜牢头,你聋啦?姑奶奶叫你,你像个哑巴似的,应都不应吗?

    姜牢头扭头一看,顿时吓傻了:哟,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到牢里来了?有什么事儿,你打发一个丫环吩咐我一声儿,不就行了吗?

    牡丹姑娘并不理会姜牢头的马屁,伸手把赌钱的陶碗拨到地上,说:放人吧。

    姜牢头一愣:放人?放谁呀?

    牡丹姑娘一瞪眼:还用问吗?马家沟马大嫂呗。

    姜牢头点头哈腰地说:好,放人,放

    很快,姜牢头就回过味儿来:放马大嫂是吗?牡丹姑娘,可有郡守大人的手谕?

    牡丹姑娘冷笑道:姜牢头,你眼瞎啦?姑奶奶不就是郡守大人的活手谕吗?

    姜牢头堆出笑脸打哈哈:别开玩笑,那怎么能一样。

    牡丹姑娘逼到姜牢头面前:怎么不一样?难道你姜牢头还想揩姑奶奶的油吗?

    姜牢头一惊:不敢,死也不敢。

    牡丹姑娘笑了,没羞没臊地说:我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不就是怕郡守怪罪吗?得啦,酒泉郡的政务就是那么回事儿吧,上至朝廷奏报,下至鸡毛蒜皮,哪桩事不是在姑奶奶的肚皮上做出的决定?你放心,郡守若问,自有我替你扛着。

    姜牢头还是不敢应承。

    牡丹姑娘火了,端起面前的炭火盆就丢到班房的炕上,屋子里当即冒出了浓烟。姜牢头和几个狱卒赶紧救火,刚把炕上的火扑灭,这边牡丹姑娘却散了头发,扯开衣襟,大哭大闹起来。

    牡丹骂道:好你个姜牢头,你竟敢对本姑奶奶动手动脚,我现在就到郡守的公堂上闹去,要是不把你打进死牢,我今天就不活了。

    一个狱卒把姜牢头拉到旁边,小声儿地劝道:姜大哥,算了吧,牡丹姑娘说得对,酒泉郡的事儿,还不都是在她肚皮上做决定?放人就放人,反正郡守怪罪下来有牡丹姑娘扛着,怕什么?我们乐得做个人情嘛。

    姜牢头眼睛转了转,烦乱地说:好好好,放人,他娘的这算什么事儿嘛。

    那边牡丹姑娘听说放人,马上束发整衣露出了笑脸:我说姐夫,你这就对了嘛,都是一家人,谁跟谁呀?那行了,改天我请你喝一壶儿,你把人送出牢门就可以了,走了啊。

    姜牢头垂头丧气地提着一串钥匙,打开马大嫂的牢门,恶声恶气地叫道:马大嫂,出来,你可以回家了。

    酒泉郡大牢外街口,日,外

    余管家带着几个家人正探头探脑地等待马大嫂出来,可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影。

    管家诧异地自语:人呢?

    酒泉郡城门,日,外

    马大嫂抱着马骡子,匆匆走出城门,朝着通向山里的大道疾走。

    长安城皇宫,日,内

    韶乐轰响,艳舞轻盈,汉文帝刘恒生辰庆典正在未央宫中隆重举行。

    皇后率先献上西域美玉寿桃一具,一尺见方的寿桃,在宫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引来一阵惊呼。

    皇后伏地拜道:祝吾皇龙体康健,百业兴盛,江山永固。

    汉文帝大喜过望,举起酒觞向皇后示礼致谢:谢皇后盛情,快快平身。

    东宫伏娘娘不甘示弱,亲手捧着一枚夜明珠献到汉文帝面前,朗声赞颂:祝吾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百姓安居、风调雨顺、河清海晏、九州一统!

    汉文帝微微点头:唔,其大如鹅卵,果然是稀世珍宝,谢伏娘娘,平身吧。

    伏娘娘三拜九叩,起身到座位上坐好。

    各家嫔妃纷纷献礼,司仪太监不时报出礼单:于贵妃黄金如意一柄;赵贵妃翡翠笔筒一个、象牙文房四宝一套

    汉文帝的皇子们也随后献礼:长房皇子献犀牛铠甲一副,于阗国宝雕弓一张;二房皇子献大月氏国宝马十匹;三皇子献

    司仪太监忽然噤声:三皇子,您的礼物是

    三皇子刘启怀中抱着一个三四个月大的男孩儿,稳步上前庄重地奏拜:儿臣刘启祝父皇之生辰吉祥瑞逸,祝我大汉江山福泽如黄河之水,源远流长。

    汉文帝微微睁大眼睛,盯着刘启开口问道:刘启,你有什么礼物给朕?

    刘启把怀中的刘彻举过头顶,口齿清晰地回答:启奏父皇,刘启无长物所献,特献上刘氏清正血脉,供父皇莞尔一笑,儿臣虽肝脑涂地也将心甘情愿。

    舞乐骤停,在场的各路诸侯、王公大臣、后宫佳丽、皇子皇孙均噤若寒蝉,因为利益多重,因此神色各异。

    汉文帝久久地逼视着刘启,忽然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刘启,将皇孙奉到朕前,让朕细细观看。

    刘启伏地参拜:儿臣遵旨。

    司仪太监从刘启手中接过刘彻,小心翼翼地捧到汉文帝面前。汉文帝抱起刘彻,把他放在膝上,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刘彻忽然咧开小嘴,冲着汉文帝绽开了如花的笑脸。汉文帝喜出望外,下诏特许刘启父子伴驾一日,并赏刘启西域汗血马一匹,御用宝刀一口。

    刘启谢恩:谢父皇恩典。

    其他皇子冷眼相视,脸色愤然。

    皇后和两宫娘娘或喜或悲,尤其是伏娘娘,目光中竟充满了仇恨。

    伏娘娘情不自禁地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十一皇子刘弥正没心没肺地啃肘子呢。伏娘娘顿时火冒三丈。

    后宫回廊深处,夜,外

    汉文帝抱着刘彻,沿着回廊缓缓走来。刘启紧随其后,小心伴驾,谨慎应对,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汉文帝慈爱地看看刘彻,由衷地表示:启儿,朕今天真是太高兴了,朕一见到刘彻,心里就像征服了庞大的西域一样,有一种辉煌的成就感。

    刘启低头回答:父皇错爱,诚惶诚恐。

    汉文帝:要早些教刘彻读书,马上功夫也不可偏废,我要他做个全才,你可听清了?

    刘启:儿臣明白。

    后宫假山后,夜,外

    伏娘娘躲在假山的阴影里,恨恨地关注着回廊内的刘恒父子,忽然,身边传来一阵裂帛的声音,伏娘娘低头一看,原来自己过于愤怒,竟把身上的绸衣撕裂了。

    伏娘娘懊丧不已。

    后宫寝宫,夜,内

    伏娘娘怒火满腔地回到寝宫,不时地对身边的宫女发脾气。宫女们个个谨小慎微,大气都不敢喘。

    伏娘娘冷着脸在寝宫内逡巡,忽然发现了一个严重问题。

    伏娘娘指着一个宫女问:含烟怎么没来值更?

    宫女吱吱唔唔地说:含烟她病了。

    伏娘娘盯着宫女审视片刻,忽然快步奔向儿子刘弥的偏殿。

    宫女慌忙追上伏娘娘,迎面跪倒,见伏娘娘脚步不停,便死死抱住伏娘娘的大腿不放。

    宫女哀求道:娘娘,奴婢请娘娘不要去。

    伏娘娘脸色如铁,闪着腾腾的杀机。

    宫女摇晃着伏娘娘的裙摆,继续哀求:娘娘,请您息怒,请您息怒啊。

    伏娘娘吐字如扑面而来的朔风:放开哀家。

    宫女还在试图阻止伏娘娘闯进刘弥的偏殿,伏娘娘一脚把宫女踢翻,冲上偏殿前的石阶,拚命砸门。

    良久,刘弥衣冠不整地开门出来,正欲发火,忽然瞥见母亲,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伏娘娘不理刘弥,拨开殿门,闯了进去。

    刘弥想阻止母亲为时已晚,很快,偏殿内就传来宫女含烟的惊叫声。

    刘弥偏殿内,夜,内

    伏娘娘把含烟按在大理石地板上,拔下头上的银钗,在含烟身上猛扎,很快,含烟的身上就出现了斑斑血迹。

    刘弥急忙跪在地上为含烟求情:娘,这都是儿臣的过错,您就不要责罚含烟了。

    伏娘娘大怒:放肆,你们一个贵为皇子,一个贱为奴婢,怎么敢做出这等丑事?

    伏娘娘抓起含烟的发髻,凶暴地盘问:小贱人,你老实说,是谁派你来迷惑十一皇子的?你如实招来,哀家可以饶你不死,若有半句假话,你会死得十分难看,听清了没有?

    含烟惊恐万状地伏在地上,连连叩拜:娘娘,奴婢不敢有半句假话,奴婢实在是被十一皇子硬拖到殿内的,您若不信,可以问十一皇子。

    刘弥赶紧证实:娘,是这样的,真是这样的。

    伏娘娘咬牙切齿地骂道:顽劣的东西,不给你一点颜色,你是不会开口的,来人呀!

    门外顿时涌进来几个身形粗大的老妈子。

    伏娘娘下令:把这个小贱人给我吊起来。

    一向嫉妒含烟的几个老妈子动作粗野地用一段丝绸把含烟捆绑起来,吊在窗棂上。

    伏娘娘再次下令:炭火伺候。

    两个老妈子抬着一盆熊熊燃烧的炭火进来。巫婆一样的鹿氏把一块烙铁插进炭火中,然后用鹰一样阴鸷的目光盯着含烟。

    伏娘娘端坐在偏殿内,苦苦地逼问含烟:小贱人,快说出实情,免得皮肉受苦。

    含烟恐惧地盯着炭火盆中的烙铁,汗流浃背地回答:回娘娘,奴婢真没有受任何人指使,只是一向倾慕十一皇子的风仪,故而一时糊涂,才

    伏娘娘冷笑一声:此等下贱的奴才,不打如何肯招,来呀,给我烫起来。

    两个老妈子掀开含烟的衣襟,鹿氏把通红的烙铁抵在含烟的肋下,顿时肉烟滚滚,惨叫声声。

    刘弥磕头不止,但伏娘娘却毫不理会。

    伏娘娘气急败坏地尖叫:不说是吧?来,再烫。

    随着鹿氏的手劲加大,含烟已昏死过去。

    汉文帝寝宫,夜,内

    睡榻上,皇子刘启与刘彻已悄然入睡,汉文帝却悄悄地爬起来,稍稍整束衣冠,抵近观察着睡榻上的刘启父子。

    刘启已有察觉,却故做不知。

    汉文帝疼爱有加地端详着刘彻,看得入迷,忍不住伸手抚摸着孙子的脸庞。

    刘弥偏殿,夜,内

    酷刑之后,含烟已气绝身亡。

    鹿氏伸手试了试含烟的鼻息,幸灾乐祸地向伏娘娘报告:禀报娘娘,含烟已经没气了。

    伏娘娘一挥手:拖出去喂狗。

    鹿氏和几个老妈子放下含烟,七手八脚地抬了出去。

    伏娘娘在刘弥的睡殿内慢慢地走动,不时拈起殿内的物件细细地审视。

    忽然,伏娘娘又有了新的发现。她从刘弥的枕下拿出两个西域酒杯,厉声逼问:这是什么?

    刘弥明知故问地回答:酒杯呀。

    伏娘娘扑到儿子面前,一把揪住儿子的胸襟,压低声音骂道:不争气的东西,难怪你父皇前些天到处寻找西域进贡的夜光杯,原来是你偷了,你怎么做出这等肖小之事?你还想不想替为娘争夺皇位了?啊?

    刘弥满不在乎:当皇帝我怎么能不想,可是这汉家的皇帝不那么好当,我要是接了皇位,我那些哥哥还不得把我活活煮了呀?娘,我可害怕,我告诉你,这两个酒杯还是我故意当着太子的面塞进袖子里的,太子当时笑了笑,即使父皇挖地三尺地找,太子也没漏出任何口风。

    伏娘娘指点着刘弥的额头,大声骂道:不孝的东西,娘生你这样的儿子,注定会晚景凄凉啊。

    刘弥一副彻悟的表情:娘,命里有时无需争,命里没有,争也白争。有时候,急来争去,争得白骨一堆,与人与己何益之有?娘,听儿一句话,咱谨慎做人,日后不论谁坐了天下,咱讨得一块封地,同样富贵一生,何乐而不为?

    伏娘娘一脚把刘弥踢翻,大骂道:你既然身在皇家,就要拚命去争,你争来皇位,哪怕只坐一天,娘也是皇太后,你记住,男人大丈夫,宁可一日辉煌,不可一世苟且,你给我起来。

    刘弥慢腾腾地爬起来,苦着脸说:娘,何苦呢?

    伏娘娘:跪下。

    刘弥只好跪在母亲面前。

    伏娘娘:刘弥你听好,只要有为娘三寸气在,娘就不能看着你自甘堕落,你要争,你要为娘去争,儿啊,倘若你为争夺皇位而死,娘为你披麻戴孝,为你哭坟守墓,如果你贪生怕死,娘就死在你的面前。

    伏娘娘见刘弥没有表示,毅然决然地低头向廊柱上撞去。

    刘弥手快,一把拉住伏娘娘的手臂,伏地叩头道:母亲息怒,孩儿去争就是。

    伏娘娘回头看了看儿子,欣慰地点头说道:儿啊,你既然要争,就要争出个样子来,现在,你听娘的话,明日早朝,你把那两只夜光杯送到你父皇面前,诚恳认错。

    刘弥大惊失色:娘,孩儿不敢。

    伏娘娘脸色一变:嗯?

    刘弥跪爬几步,抱住伏娘娘的大腿:娘,一旦父皇知道孩儿的盗窃行为,孩儿便永无出头之日了,请娘三思。

    伏娘娘面无表情:吾意已决,你去睡吧。

    刘弥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敦煌郡虎跳涧村,日,外

    隐居在此的马大嫂挺着大肚子在田间劳作。地头的木桩上,拴着一岁多的马骡子。

    一条毒蛇悄悄地向马骡子靠近。

    马骡子深为好奇,迎着毒蛇向前爬去。

    马大嫂却浑然不觉。

    毒蛇不时吐出舌头,向马骡子移动。马骡子则嘎嘎乐着,向毒蛇伸出胖胖的小手。

    毒蛇高高地昂起了头,准备向马骡子进攻。

    马骡子的小手与毒蛇已在咫尺之间。

    忽然,一支利箭从远处飞来,不偏不倚地射中毒蛇的咽喉,毒蛇失去重心,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子。

    猎户羊子鱼飞步跑来,把毒蛇抓在手上。

    虎跳涧后山边羊子鱼家,日,外

    马大嫂提着一只鸡,背着顽皮的马骡子,步履蹒跚地向羊家走来。

    布衣荆钗的羊妻牛氏迎出来,与马大嫂相互施礼。

    马大嫂把鸡呈到牛氏面前,真诚地道谢:多亏了羊兄弟,否则我儿子的命就没了,弟妹呀,你把这只鸡炖了,让羊兄弟补补身子。

    牛氏客气地推让着说:马大嫂,我家子鱼是猎户,岂能见死不救?这鸡我们不能收,请你拿回去炖给孩子吃,再说你也快生了,月子里也需要补补。

    马大嫂态度坚决:救命之恩,不报失礼。弟妹,万望赏大嫂一个薄面,把鸡收下。

    羊子鱼从外面回来,见状大笑:好好好,娘子,收下就收下吧。

    羊子鱼从背上解下两只兔子,往马大嫂面前一递,爽朗地说:家禽换野味,这也不错嘛,是不是呀?哈哈哈!

    牛氏也笑了:我看行,这样最好。

    马大嫂盛情难却,只好提着兔子,千恩万谢地回家。

    牛氏不无担忧地对羊子鱼说:他爹,我看马大嫂这一两天就要生了,她一个人怎么行呢?要不,晚上我下山去照看一下?

    羊子鱼:你去你去,这时候不帮她,你想啥时候帮她嘛?

    牛氏会心地一笑。

    马大嫂家,夜,内

    正如牛氏判断,马大嫂当夜临产。幸好有牛氏守在身边,马大嫂的神色倒也从容。

    随着马大嫂的腹痛加剧,天气也变了,落雷炸雷一个接一个,狂风怒号,大雨滂沱。

    马大嫂开始惨叫。

    牛氏身手敏捷地烧水、打水、抱草,做着产前的准备工作。

    屋外雷声震耳欲聋,渐渐盖过了马大嫂的惨叫。

    牛氏拉着马大嫂戏谑地说:大嫂,你这个孩子长大之后,善为圣人,恶则奸雄,决非等闲之辈。

    马大嫂瞪着牛氏,似乎想说什么,发出来的却是一个简单的音符:啊——

    黎明时分,马大嫂顺利娩出一个男婴。雷声停了,乌云散了,狂风也平静了。牛氏为初生的婴儿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抱到马大嫂面前。

    马大嫂看也不看,只是恨恨地骂一声:这个孽障。

    虎跳涧高远辽阔的天空,日,外

    屏幕上打出一行字幕:

    十年后

    虎跳涧的山道上,日,外

    两个十岁大小的男孩儿在前,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在后,由远及近,飞快地跑来。

    女孩儿边跑边喊:骡子哥,等等我。

    跑在前边的马骡子并不理会身后的女孩儿,踩着一溜儿石板,动作轻盈地蹿过小河。

    九岁的马流年紧随其后,也同样敏捷地蹿过了河。

    十岁的羊婉毕竟是个女孩儿,蹿上石板的时候,脚下一滑,竟跌倒在水里。

    跑在后面的马流年叫道:哎呀,不好了,羊婉掉到河里去了。

    马流年转身又往回跑。

    马骡子停住脚,气馁地嚷嚷:我说不带女人出来吧,你偏不听,看看,看看,女人有多麻烦呀。

    这边,马流年已经跳进河里,伸手去拉羊婉。

    不料,羊婉却拒绝马流年碰她。羊婉不顾水势湍急,拚命地向岸上的马骡子招手。

    羊婉:骡子哥,快来救我!

    马骡子像一匹骏马一样跑向河边。

    羊婉渐渐靠近下游一处悬崖,羊婉有些慌了,开始拚命地划水。可是,河水越来越急,越来越深,已经听到涧水落岸时的巨大轰响。

    羊婉叫道:骡子哥,快来救我。

    马骡子沿着河岸,纵向飞跑。两个孩子慢慢靠近。

    羊婉离悬崖已近在咫尺。马骡子飞身跳进激流,奋力向羊婉游去。

    就在羊婉即将落入悬崖的一瞬间,马骡子一手抓住羊婉的手,一手拉住一条凌空垂下的树枝。羊婉居然毫不惊惧,她探头向悬崖下望了望,顿时面露喜色。

    羊子鱼家,日,外

    羊子鱼扛着新打的猎物,远远地走来。

    羊婉和马骡子迎上去,费力地帮羊子鱼抬猎物。

    羊子鱼把猎物挂在院子里的木桩上,动手剥皮。羊子鱼的技术精湛,很快就把野兔皮剥下来,羊子鱼端详着兔皮,神色欣愉。

    转眼到了黄昏时分,马骡子和马流年要回家了。羊婉的母亲牛氏把一只剥了皮的兔子塞到马骡子手中。

    牛氏:骡子,把兔子拿回家,让你娘炖给你吃。

    羊婉噘着小嘴说:娘真小气,怎么才给骡子哥拿一只兔子呀?

    羊子鱼笑了笑,又拿起一只剥了皮的兔子,塞到马流年手中。

    羊婉笑了。

    羊婉拉着父亲的手说:爹,今天骡子哥救了我的命。

    羊子鱼大惊,蹲下来望着女儿的眼睛,问:怎么回事儿?

    羊婉:我掉进河里去了,差一点儿掉下悬崖,多亏了骡子哥,他把我拉回来,我再下去一点点,小命就没了。

    羊子鱼站起来,远远地望着马骡子的背影,目光渐渐深沉。

    马大嫂家,夜,内

    马大嫂被一阵难忍的痛苦折磨醒了。此时的马大嫂已经被疫病击倒,变得憔悴万分。

    马大嫂费力地爬起来,挪到屋角的陶缸前,她掀开陶缸上的盖子看着缸底。缸里只有几块红薯,这让马大嫂忧心忡忡。

    马大嫂挪回到炕前,用最后的气力推醒了马骡子。

    马骡子懵懂地睁大眼睛,问:娘,你怎么啦?

    马大嫂:骡子,快去把羊大叔叫来,娘有话说。

    马骡子跳下炕,赤着脚奔出房门。

    山道上,夜,外

    马骡子像一支离弦的箭,飞快地蹿过夜幕下的山道。

    马骡子脚步敏捷地越过小河上的石板桥。

    马大嫂家,夜,内

    马大嫂满头虚汗,呼吸急促。她不时地望望门口,盼望着马骡子快点儿归来。

    羊氏夫妇快步进来,身后是汗流浃背的马骡子和羊婉。

    马大嫂试图爬起来,可是,过度虚弱的身体已经不听从她的支配了。

    牛氏上前拦住马大嫂:大嫂,你躺着说话,不必拘礼。

    马大嫂含着眼泪,拉住牛氏的手说:妹子,骡子,我就托付给你了,看在我们姐妹一场姐求你了

    牛氏顿时红了眼圈,忍着泪水说:姐姐,你放心吧。

    马大嫂转脸望着马骡子:骡子,来,给羊大婶磕头。

    马骡子紧张地盯着马大嫂的脸,开始害怕了。

    马骡子跪在地上,给羊子鱼和牛氏磕头。

    马大嫂感觉不妙,急切地叮嘱:骡子,你要听大叔大婶的话不许欺负妹妹

    马骡子痛哭失声:娘!

    马大嫂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抚摸着马骡子的脸:孩子,我不是你娘我只是你的大娘你的生母姓糜你父亲是马二,咱老家是酒泉郡马家沟,那里还有你的姑姑她叫紫妹,你的姑夫姓班,你记住了?

    马骡子含着眼泪重复了一遍:你是我大娘,我娘姓糜,我爹叫马二,我们是酒泉郡马家沟人,我姑姑叫紫妹,我姑夫姓班,我记住了。

    马大嫂欣慰地合上了眼睛。

    马骡子长跪不起:娘——

    身后的羊氏一家也都热泪盈眶。

    只有马流年依旧甜甜地睡着,并无知觉。

    虎跳涧村外山脚下,日,外

    一座新坟前,香烟缭绕,纸幡飘扬。披麻戴孝的马骡子哭成了泪人,羊氏一家也陪着他落泪。惟有马流年表情木讷,不为所动。

    羊子鱼家,夜,内

    牛氏把晚饭端上来,马流年开始狼吞虎咽。马骡子坐在地上的木凳上,还在低头啜泣。

    牛氏心疼地看着马骡子,悄悄地向羊婉使了个眼色。

    羊婉会意,轻轻地上前哄劝马骡子:骡子哥,别哭了,吃饭吧,羊婉都饿了。

    马骡子扭头瞪了羊婉一眼,生气地嚷:你先吃嘛。

    羊婉摇晃着马骡子的肩膀说:你不吃,人家怎么吃得下嘛。

    牛氏也过来劝说:骡子,来,先吃饭,吃了饭,你还要给你娘送火去呢,你娘一个人躺在黑地里会害怕的。

    马骡子流着泪说:我现在就去给娘送火。

    牛氏摇头道:那可不行,送火人要是饿着肚子,你娘在阴间会受苦的。来,快吃饭,吃了饭就去送火。

    马骡子抹去眼泪,走到桌前大口地往嘴里扒饭。

    牛氏和羊婉会心地一笑。

    虎跳涧村外山脚下,夜,外

    一堆篝火熊熊燃烧,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马骡子不时地往火堆中添柴,火光映衬下的泪脸,显得格外悲戚。

    马骡子的身后,是羊氏一家三口。羊婉依偎在母亲身边,哀怜地看着马骡子虔诚地添柴,脸上也泪光闪闪。

    坟前没有看到马流年的身影。

    此时,马流年正坐在母亲坟前一箭地之遥的路边,面无表情地嚼着一根枯草,偶尔向篝火处望一眼,又专注地咀嚼枯草。

    马骡子家,日,内

    屋子里只剩下了马骡子和马流年兄弟两个。

    马骡子:小弟,从今天起,我们要和羊大叔学习打猎,我们要自己养活自己。

    马流年不以为然:哥,我们还小啊,我们还养活不了自己。

    马骡子:那也不能光靠羊大叔来养我们呀,我们要学娘,咱从小没爹,娘一个人把我们养大,谁敢不佩服娘?

    马流年:哥,羊大叔不是答应娘了吗?他会把我们养大的。

    马骡子一瞪眼:娘说了,人要有志气。

    马流年没好气地叫喊起来:行行行,你有志气,你明天到虎跳涧去打死那只老虎,我算服了你。你敢吗?

    马骡子跳起来,倔强地回答:好,我明天就去打虎,不打死那只老虎,我就不回来了。

    马流年冷笑道:你这个人,不让老虎吃了,你是不会认输的。

    羊子鱼家,日,内

    马流年破天荒帮牛氏抱了一抱木柴,还帮羊婉抬了一桶水。

    吃饭的时候,羊大叔发现马骡子没来,就问:骡子呢?

    马流年得意地说:他去虎跳涧打虎去了。

    羊大叔一惊:什么?

    马流年又说:他和我打赌,说打死虎跳涧的老虎才算有志气,所以他就去了。

    羊大叔跳起来,大吼一声:胡闹!

    虎跳涧,日,外

    虎跳涧地势险要,林木高深,雾霾蔽日。

    一条羊肠小道上现出马骡子那张稚气的小脸。

    马骡子草绳束腰,红巾抹额,背挎强弓,手提一把砍柴大斧,模样甚是威武。

    远处,一声虎啸响彻山谷,令人胆寒。

    马骡子停住脚步,侧耳倾听虎啸的来处。

    山道上,日,外

    羊子鱼和另外两个猎户手执二齿长叉,身披兽皮,飞快地向虎跳涧奔来。

    羊子鱼满脸都是焦急之色。

    虎跳涧,日,外

    马骡子已接近密林深处,他紧张地关注着身边的动静,步步谨慎。

    脚下每一声枯枝断裂都要惊心动魄。马骡子双手举着斧头,慢慢前行。

    虎啸声再次传来,似乎近在咫尺。

    马骡子的脚步停止移动,整个人如石雕般静默。

    树丛中一阵呼啸,稍顷,一只毛色艳丽的老虎跳出密林,出现在马骡子面前。老虎怒吼一声,先是愣怔一下,继而压低身姿,向马骡子扑来。

    马骡子慌乱之下,丢掉斧头,向山坡上方逃去。

    老虎随后紧追。

    马骡子手脚并用,很快攀上山顶,他忽然傻了——这是一处绝壁,高耸于云海之上,马骡子探头向崖下望了望,吓得闭上了眼睛。

    身后传来老虎恐怖的吼叫声。

    马骡子回头一看,全身的毛发都直立起来——老虎已追到崖顶,正一步一步向他逼近。马骡子双手下意识地到腰间乱摸,可惜,刚才过于慌乱,他竟把斧头丢在山下了。

    马骡子只好张弓搭箭,瞄准老虎发射。可他的箭法不佳,连发两支箭都与老虎擦肩而过。马骡子急了,丢掉弓,抓起地上的石头猛砸老虎,老虎不为所动,顽强地向马骡子扑来。

    马骡子只好退向崖边,拚命抵抗。

    老虎纵身一跳,凌空扑来。

    马骡子脚下一滑,仰面摔倒。老虎贴着他的鼻子直接扑到崖下去了。

    山谷中传来一声老虎的哀鸣。

    山道上,日,外

    羊子鱼和猎户拚命地奔跑,脸上的热汗使得三个健壮的男人面色狰狞,表情恐怖。

    羊子鱼第一个冲上崖顶,他绝望地停住脚步,顿足捶胸地大呼:骡子!

    山谷回应:骡子——骡子——骡子——

    另外两个猎户随后上来,看看空荡荡的崖顶,同样表情沮丧。

    羊子鱼双手掩面原地蹲下,撕心裂肺地哭道:骡子,你这孩子不听话呀,你小小年纪打什么老虎啊?现在老虎没打成,自己反喂了畜生,你让我怎么向你们马家交代呀?

    忽然,另外一个猎户用力拍打羊子鱼的肩膀。

    猎户甲:子鱼大哥,先别忙哭,你看那是谁?

    羊子鱼抬起头来,顿时破涕为笑:骡子?

    他没看错,那真是马骡子,此时,他慢慢地坐起来,扒着面前的山岩站起身来,迟疑未定地看了看前方的羊子鱼,然后跳起来,飞快地向羊子鱼扑来。

    马骡子张开小手,尖声大叫:羊大叔!

    (第二集完)

本站推荐:天下第九夜的命名术剑来斗战狂潮快穿女配:深吻男神100次次元论坛女总裁的贴身兵王灵武帝尊疯批王爷我罩了战破苍穹

碧海蓝天1234文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包网只为原作者碧海蓝天1234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碧海蓝天1234并收藏碧海蓝天1234文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