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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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药店出来,手里拿着给妈妈买的药。秋天的阳光真灿烂,照在身上暖暖的,秋天的街上撒满了阳光的影子。看着手里的药,突然想起了奶奶,想起一生被病魔折磨、一生与药物相伴的体弱的奶奶,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

    已经走了几载的奶奶,不知在那个世界是否还是多病,是否还是体弱,在那个世界的奶奶不知过得好不,但我知道在那个世界的奶奶永远不会知道留在孙女心中的遗憾、愧疚和牵挂。时光如流水般流走,我在时光中慢慢老去,可奶奶却是我心里永远的爱,是我心里一块一生也抹不去的遗憾。

    我无数次假设如果奶奶现在还活着,她想吃什么我都能给她买,因为现在我有经济能力了;如果奶奶现在还活着,我会给她炖她一直想吃喜欢吃的猪蹄;如果奶奶还活着,我会给她买药医病,不会让她走的时候带着遗憾,不会让她走的时候不甘心;如果奶奶现在还活着,我一定会接奶奶到我的小家,每天陪她说话,陪她散步,尽一个孙女之孝,报答奶奶的关爱,让奶奶的晚年快乐幸福,而不是无奈与恐惧。如果太多的如果却只是一个实事:奶奶已经走了,永远走了,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已经有能力尽孝心却无法尽孝心的孙女。阴阳一线,隔断的是与奶奶目光的对视,却隔不断对奶奶的牵挂;阴阳一线,隔断了尽孝的手,却隔不断尽孝的心;阴阳一线,隔断了相聚的快乐,却隔不断想念与回忆。于是我明白了什么叫“子欲孝而亲不在”的道理。对奶奶的思念变成梦中一次次的相聚、别离、哭泣与牵挂。

    写过许多怀念奶奶的东西,可不管怎样写,文字表达出来的只是自己的无奈,而奶奶在那个世界却一无所知。其实我知道奶奶是知道的,因为她会在梦里出现,在梦里微笑。不知道为什么对奶奶的想念今天却来得如此强烈,强烈得有种心痛的感觉。

    可是奶奶走的时候,我却没有在她身边;奶奶摆灵的时候,我却没有为奶奶守过灵;奶奶下葬的时候,我却没有给奶奶跪过;奶奶坟墓封闭的时候,我却没能为奶奶流一滴泪。奶奶走后近一月我才知道奶奶已经走了,一种毕生的遗憾就这样烙在了脑间留在了心里,此生也消不去。

    如果我早点有能力找钱,我会给奶奶治病的,我会给奶奶买她喜欢吃的冬瓜糖,我会给奶奶煮她喜欢吃的饭菜。可我却只能遗憾,一种自责的心时时涌起,时时在梦中为奶奶买好吃的东西。在我没有能力的时候,孝,只能是用语言,用宽慰的话语,用叹息的心,可我却没有能在奶奶走的时候用话语送她,而让奶奶孤零零地走了;在我有能力的时候,孝,却只能是文字,用文字寄托着一种无奈,只能在奶奶坟前跪下,烧几柱香,几钱纸,用无声的语言与奶奶交流。而奶奶却已经走了,在这世上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想起以前每每回家,奶奶打开自己锁着的箱子,从里面拿出别人给她的,她却舍不得吃而收藏了许久的糠果,然后看我吃,眼中的慈祥与满足让人明白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奶奶;想起每每被妈妈骂了,总是在奶奶那里寻找着安慰,享受着零食,奶奶的小屋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想起每次奶奶站在村口盼着我们回家的身影和期盼的眼神;想起奶奶讲着关于人生的各种哲理,奶奶没上过学,但奶奶却教给了我做人的道理,教给了我为人善的重要;想起奶奶晚年时,每每我们离家时那依恋的无助的目光,奶奶也要安全要保护,可我却无力,只能流泪。

    奶奶说,要好好学习,将来好离开农村;如今我已经离开农村了,可奶奶却不在了。

    奶奶说,做人心要好,要学会忍让;当我学会的时候,奶奶却走了。

    奶奶说,妈妈很苦,让我将来妈妈孝敬妈妈;如今我有能力孝敬妈妈了,可奶奶却再也看不到了。

    奶奶说,她的一生很苦,说她的一生用一本书也记这完;如今我只能用简单的文字写着奶奶的片断,可她却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奶奶说,让我改改自己的脾气,不要太倔强了,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如今我改了,身体也好着,可奶奶却再也不知道了。

    奶奶说,让涛让着我,我只是脾气怪,心却很好;如今有了自己的家庭,幸福着,满足着,奶奶却到天堂去了。

    奶奶说,将来她走了,让我们不要忘了给她烧纸上香的时候,也给爷爷烧点;如今逢年过节总会照着奶奶说着的做,不知奶奶在另一个世界看到没有。

    奶奶说,

    奶奶说了许多,奶奶说的话用文字记不完,奶奶的一生用文字写不完,奶奶的苦难用文字难以表达,可我却还是只能用简短的文字怀念的远去的奶奶。

    我不知道天堂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地狱是否真是苦难,但我却知道阴阳会隔断亲人。我不知道奶奶过得好不好,但我知道奶奶会在另一个世界里微笑,如同曾经在这个世界一样笑对生活的苦难,我知道奶奶会在另一个世界等着我,如同曾经在这个世上等着我回家。

    奶奶在的时候,喜欢我给她写信。奶奶并不识字,每每收到信,总会在阳光下或者在灯光下让只是小学毕业的三哥给她念信,由于三哥有的字不认识,吐字也不清楚,念信的过程中总会有许多停顿,可那并不影响奶奶听信的心情,依然听得津津有味,依然隔几天让三哥就给她念信。奶奶总会在与老姐妹聊闲的时候自豪地说起孙女的信,说起信中的关心,让老姐妹们很是羡慕,羡慕奶奶能收到信,羡慕奶奶有会写信的孙女。如今也常常想起给奶奶写信,可是写了却无处可寄,于是只能在心里给奶奶写信,在梦里给奶奶说话;于是给奶奶的信只能化作几缕青烟,化作点点的灰烬,化作无尽的思念,因为奶奶已经走了!

    太多的遗憾只能化为无声的叹息。时光走了,过去也遥远了,奶奶在记忆中依然如故。简短的文字只是心的无奈,只是无奈的叹息,逝者已去,生者犹在。而生者对逝者的怀念只能是文字,只能是无病的呻吟,而我却还是要用苍白的文字怀念我慈爱的奶奶。

    2005。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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