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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发生在写不出小说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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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晚上我梦见头发被一个恶作剧的小孩剪掉了,乱糟糟的,参差不齐,根本出不了门见不了人。我哭了,忘记了妈妈一直教我的要坚强,醒来的时候眼睛睁不开,只能依稀看见床头雾蒙蒙的一片,摸上去冰凉冰凉的,和我的心一样。

    我也不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在意头发的,也许是因为一个男生。他是我迄今为止唯一爱过的人,我想我应该庆幸我还牢牢地记得他,他的面容浮现在我脑海不需要一秒钟的时间,我飘飘的头发也是为他留的。

    记得刚认识他时我还是个假小子头吧,每天放学背着书包边走边沿路吃零食,一副不懂事的小学生模样,其实已经上高中了。我们在一个班,怎么走到一起的我记不清了,好像也没有表白,递情书什么的。就是自然而然的喜欢一起说话,一起走路,一起写作业,还有写信,很多秘密都在信里,不好意思说出口。

    我真的很喜欢他,哪一天要是没有跟他说话,没有跟他放学一起走,肯定会憋得脸通红,但是又绝不愿意跟和他以外的男生在一起。他说他也有同样的感觉,有两天我要写小说,没有来学校,他说他一个人坐在教室里难过极了,课间埋头写作业,逼自己不要想我,可是一抬起头看到前面那张空桌子就呆住了。虽然知道我在离学校五分钟车程的家里,他说他还是被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住,像是冷,像是孤独,更像是失恋。

    听他这么说我当时还真有种冲动,按耐不住想去听一听他的心跳,可是我不敢。我只好站在他面前离他30公分的地方,抬头看他的眼睛,那样子一定傻透了。

    现在回忆起来我们的爱情实在太单纯了,单纯到说是爱情都有些牵强。我们在一起从来没有过亲密的接触。有时候我真希望能够在他的肩头靠一下,或者挽着他的手臂在街上溜达,或者骗他说我累了然后要他背我,为什么不呢?现在我知道这可是一个男朋友应尽的职责,但是当时还真没悟出这么多道理来。

    就这样,我们交往一年多才学会牵着手走路,之后的那个冬天他抱了我,因为我冻得像一只哆嗦的小熊,这是他的原话。过几个月之后我们就高中毕业了。那一年的暑假我的头发已经有一点长,他才告诉我他喜欢我长头发的样子。我说好,为了你我一定会好好保持长发飘飘(的形象)。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他堵住了我的嘴,不过没有关系了,初吻发生在18岁的夏天,是他给我的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给了我初吻,同时也是我们的吻别。他选择了一个北方的城市,而我留在了家乡,我看过地图,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是1200公里了。那一刻我看到了他湿润的眼睛,却没有看清他眼里的我究竟有没有哭。有一个人很伤心的时候往往不容易哭出来,那个人就是我。

    难道所有的快乐就注定要用分离来收场吗。他走的时候我没有送,我就怕我会胡闹,害得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只好把自己关在家里。

    不知道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过的好不好,我跟妈妈说我想去看看他,国庆节不是有7天的长假吗。妈妈说可以去,但是她也提醒我,1200公里的距离不难逾越,可是心与心的距离就难说了,她说女孩子要好好保护自己。

    分离了一个月之后,再见到他,我还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可他已经长大了。我们在学校旁边的旅馆定了房间,那是一套整洁的两室一厅,推开门的刹那,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将来,我们也要一个这样的小家。

    北方的初秋,到了夜里刺骨的冷就开始弥漫。他说,我绻着身子朝右侧躺着,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睡姿,让他想起去年冬天那只冻得直打哆嗦的小熊。我说我更喜欢在夏天的夜晚找一张竹床躺在顶楼数星星,数着数着好梦就来了。真的,好梦就来了,他的眼睛比天上所有的星星都亮。可以感觉到他的指间抚过我领口的第一颗纽扣,但是没有多作停留。我贪婪的噬取着他的体温,相信他可以为我驱散北方的寒冷。

    临走的时候,我还是问了他,那一夜难道没有想过跟我睡吗。他说有想过。我问为什么没有。他抚弄我的头发,还在耳垂轻轻的捏了一吧,说,留着吧。我不知道他是在说我的头发还是说我们,也不知道那一刻我在他眼里看到的是我们的未来,亦或是他想最后一次的保护我。

    踏上回家乡的列车,我想起妈妈的话,1200公里的距离不难逾越,可是心与心的距离就难说了。没想明白我又打电话问了语文老师,她说,她20多年教过的所有学生里,没有人终成眷属。她还说我要坚强的直面人生,不管它是否惨淡。

    后来我们果然中断了联系,他是蜕变的虫,不再怀念故去的壳,不再愿意走进我的世界,我想他应该是遇到了比我更好的人吧。所以我也逼自己放弃他。虽然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我对你好吗?我想我对你很好吧。我为什么要对你好?我想是因为希望你喜欢我。如果你喜欢我,我仍然对你好,又是为什么?我想是希望你喜欢我能长久。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很久很久,我依然对你好呢?那是因为我爱你。我是爱你的,所以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做我的新娘。----第一次做出这样的承诺,我只想对你一个人这么说,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说到做到。----

    海没有枯,石没有烂,只有承诺遭遇了背叛。要不要怪他呢?我想不用了。爱情是流动的,是变幻的,也是会消亡的。怪他,也只是因为爱之深。

    我也不想改变自己,依然留着头发,已经齐腰了,乌黑的,像打翻的纯咖啡从桌面边缘倾泻下来一般,妈妈说不要剪,要一直留着,女孩子长发飘飘的样子,藏着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美。可我的头发只为他一个人飘扬,我很孤独,只好用自己美的形象来纪念那一场远逝的爱情。

    我怀念我们曾经的单纯,怀念我们曾经最简单最真实的快乐,还有那些痛过的片段。我不知道有一天,当青春荡然无存的时候,我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回忆起16岁偶然的相识,17岁懵懂的风花雪月,18岁的初吻,还有19岁哀伤的离别。我会微笑吧,遇到他是我的幸运,他曾给过我很多微笑的理由。

    唯一担心的是,我怕等我老了记忆力会不好,所以现在我很想有个机会好好的梳理心情,把我们爱过痛过的日子记录下来,最好是一篇温婉细腻的小说。可是很遗憾,这又是一个写不出小说的夜晚。

    有位朋友告诉我,不要沉迷于过去,不要让文字缀满忧伤,写不出小说的夜晚就去好好睡觉。是啊,去睡觉吧,梦见青春已逝的我在他肩头孩子般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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