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得连眼泪都开始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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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太久太久地回忆,于我,不是件好事。幸好的是,没多少人知道。亦素问我要长篇提纲,我好久没有回话,她便说,你是不是牙根就没写。我说没写多少。亦素说,那和没写有区别吗?我回她:有。惟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字没写的话,我会内疚死。写了一个字,我会自欺欺人地说,看,我努力了。
很多时候,我就是这样,喜欢自欺欺人。包括我告诉自己,我不爱亦素。
亦素每天都很忙,她忙得时候,我就无由地退到一个她看不到的地方,这个地方,促狭的空间,我窒息着自己。亦素曾说过,她现在走的路,都是我以前走过的。我记起两年前,她还是一个喜欢玩的小姑娘,喜欢在论坛里灌水,喜欢被人宠着,喜欢被人牵挂。她玩的时候,我就拼命地写作。如今她忙的时候,我开始无所适从,将来是不是会有一天,亦素亦要经历这般。
我想不会了。电脑里一整夜地在放回来我的爱,我知道,回不来了。
可我,还陷在那些回忆里。最心痛的是,我把那些回忆也忘得差不多了。惟一记得,过一条街,我牵了亦素的小指。那是第一次。
太久太久的回忆,回忆起来是一件很寂寞的事。
2、
再往前发生什么事了呢?
昨天上午我好像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洗发水、空气清新剂、面包,还有几瓶矿泉水。回到家里很渴,就随手打开一听啤酒,喝光后又喝了两瓶矿泉水。
再之前,买了蓝色的床罩,枕头,夏凉被,拖鞋。那天,亦素跟我聊天,很开心地谈论着。她说她在吃烤鱼片,我说没有我的啊?她说早让同事抢去两包了,就剩下一包,要留给自己,因为是朋友从大连捎过来的。
头一天晚上,我给亦素发短信:告诉你一件事,不要笑我。我屁股上长了两个粉刺。你有经验,你给我说说,是不是我的第二个春天来了。可为什么春天会先从屁股上开始的呢?
听上去,都是一些很快乐的事。可现在,亦素生气了。她说她的话我从来不听,大概我从没让她省心过。可是,我想的是,如今我惟一能为她做的事,就是不用她再担心我了。亦素知道,这一切跟她是有关系的。她说,你为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说,这让我很难受的。我说,这都是我自己的事,跟别人无关。亦素说,你不能把责任都揽到你自己身上。
可我是喜欢这样的,爱情在我看来,她首先是我自己的事,有时,她又跟我自己都无干系的。于是我回她:不。这样很好。我一直是这样啊。以前跟哪个人在一起,我就很明白地告诉她,我是有一点喜欢,但后果是要自负的,包括有一天我的离开,责任是各自的。请记住,你的,与我无关。
我对别人无情,也对自己无情。为的都只是,不伤及无辜。因为我太明白,爱到最后,爱与不爱的双方,都是无辜的。
3、
一年前。
或者半年前,或者一年半前。记不清了。包括什么季节,穿什么衣服。只记得,我去了亦素的城市。
我一个人去吃的早餐或者午餐,在麦当劳里。我很少吃麦当劳,不喜欢。可是亦素喜欢,我就吃了。吃完麦当劳,我久久地逗留在车站,来来去去的不止我一个人,身边到处都是。可是,看上去,他们很有方向感。
最终无望了,朋友来接我,去面试。年薪十万的工作,听上去很有吸引力。不知道亦素知道我来这个城市看一份工作,会不会高兴?
和朋友吃饭也是无心的,酒一瓶一瓶地少下去,心一点一点地空下去。我没有告诉亦素我来看工作的事,想起从外面回家乡后曾一直想再离开小城,去很远的地方。后来认识亦素,她喜欢我居住的小城。有一天,在这个小城的海滨路上,有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女人的小指,那一定是我们。我是这样相信着的,更相信,在小城里等一个人,是跟一种信仰有关的。
亦素在电话里问我的事情办得怎样了,我说很好,不过要马上离开了。晚上叫她一起吃饭,她说她不认识我的朋友,就不去了。吃完那顿饭,我就要回去了,那顿饭,一直吃到午夜。凌晨的早餐裹着空荡荡的腹地,去往火车站。没有送行的目光。
火车上,我努力想亦素的模样,只是第一次牵小指的模样。那是三年前的事,或者三年半前,或者四年前。
我给朋友发短信:我走了,那工作不要了。
4、
亦素知道我又没钱了,她惟一能帮我做的事,就是督促我快写稿子,除了写字,我什么也不会。我想买一个房子,有阳台,我搜集了很多装修房子的设计,有木质的温馨,有暗色调的雅,简单中复杂的空间感。可是,这一切需要钱。
亦素曾打趣说,你这样的男人就是有人想嫁也不敢。这样的话,是别人说,后半句肯定是,因为你的心太不可靠了。换了亦素说,后半句是你的生活没有计划。亦素以前曾说过,爱情在她看来应该是一对一的,就算对方有了家室,她也不会去多想,毕竟在感情世界里,谁不被爱了,谁就是第三者。
通透一些的心,总是能承载得多些。而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可以承载我的灵魂的人,这很小的要求,小到没人可以做得多。于是这个要求就成了海那么大的容量,每个人需要的都是海的怀抱,而不是把自己的怀抱变成海。亦素曾经可以。
但如今,亦素能做的,就是看着我写稿子,因为没人管得了我,我不听任何人的,除了她。所以,亦素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我开始哄她:我给你唱歌听吧。噢,对了,我不会。我给你跳舞看吧,晕,一定比哈摸还难看。那我给你做饭吃吧,这点我还有小信心。
亦素不说话,我接着说:其实想过很多东西,想怎样对你好,怎样为你着想,可是我什么也没做的好。我什么也不会,连哄你都不会。
亦素说:行啦行啦,别臭显摆自己的善良啦,你少气我就什么都有了。
其实我很怕亦素生气,她不知道我有多怕,我只好告诉她:以后也不许生我的气,不管我做什么了。要是生气了,你得让我给你哄好了。要是我不会哄,你得想,我哄得很好,然后你就不气了。
亦素在那边瞪眼:这不成强盗了。
如果我是强盗,在我和亦素这场对手之爱里,我就不会成为输家。更不会,抢不到她的一包烤鱼片。
5、
我说,除了那个小指,我记不上任何事了。
亦素说,她什么都记得,之前的,之后的。我笑了,亦素看不到。只是对她说,老的时候讲给我听吧。亦素说:但必须是你牙齿都掉没的时候。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不得已去见几个陌生人。很大的海,很细的沙,很陌生的说话。
他们奇怪,在这样的小城里,我能编出那些离奇的小说,我只是笑,看着海,我问他们,你们在这个小城生活多少年了,他们每个人都在这个海边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我问,知道顺着这个海岸往西走有什么吗?往西,往西往西,往西往西往西再往西呢?
他们不知道,但我知道。
那里有个小渔村,有几艘很破旧的小渔船,有一个算不上太漂亮的沙滩,但是可以捡到鹅卵石。我就曾在那里捡了一颗很小的,多少年了,一直装在牛仔裤口袋正上方那个小口袋里,有时洗裤子时,它也在里面。
这个小城,也许知道一些秘密,比方说,我一直不走。比方说,我是个太恋旧的人,一个走不出回忆却把回忆全部忘记的痛苦人;比方说,我希望可以有一座房子,这个房子里有一个女人,一个有一天会等到我牙掉光也不死,还要给我讲我们牵着的小指,及更多更多,我记不上的细节。
可这个小城,没人来。于是,我开始学会了寂寞,学会了听我们的爱:那时的你说要和我手牵手/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从此以后我都不敢抬头看/仿佛我的天空失去了颜色/从那一天起/我忘记了呼吸/眼泪啊永远不再/不再哭泣
我的牙齿很硬,八十岁的时候,还可以吃东西,我爷爷就是这样。我爸爸现在50多了,牙齿也很好。可是我的爱情不好,它活不到80岁。这是这个小城为我保守得最好的一个秘密。
6、
如果你要问我,回到小城生活了四年,什么事情最寂寞,我告诉你,没人来这个小城是最寂寞的事,这个时候,其实我是骗你的。
没有人知道,什么是我最寂寞的事。
亦素开始为感情烦恼了,她说有三个男人对她很好,她不知该怎么办,不是不知该怎样选择,而是不知怎样可以摆脱。我曾很兴灾乐祸地打趣她的能耐,能同时跟三个男人纠缠。
换作别人,也许可能会想,这样的女人多可怕,换作我,我只是想,这个女人多可怜,跟我一样的寂寞。找不到“一个人”的人,遇到一百个一千个,他/她的心里就有一千个一万个的寂寞,狂舞,迷乱,不得已,不能自己。
这个夏天,小城的天都蓝了,海也蓝了,亦素也来了。只是,电话里亦素的声音还是那样可爱,说你准备好大螃蟹。
当大螃蟹也开始蓝的时候,亦素已经走了。亦素来看过海,亦素来吃过海鲜,亦素穿什么衣服,怎样微笑,怎样吃大螃蟹,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总有人请亦素吃海鲜,不是我,就是别人。就像十年里唱的,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就是为别人而流。这是我在知道有一种夜晚,寂寞得连眼泪都开始哭泣后才明白的。
记得亦素告诉我,有一次她去参加一个酒会,人家给了她一朵贵宾花,我问她,这是干嘛的?她说,她哪知道贵宾是干嘛的。我就戏谑:就是你很贵重的意思。要是你还不明白,我可以这样告诉你,打个比方说,就是,你不仅仅只值三包烤鱼片的价。
有时女人就像三包烤鱼片。如果让别人抢走了两包,你就别指望可以要到最后一包。因为最后一包是她自己的。人总不能丢了自己。
你现在知道了,在这个小城里等了许多年,最寂寞的事,除了是眼泪都开始哭泣外,还有的就是,她来过这个小城,我却不知道,她穿什么衣服,怎样微笑,怎样吃大螃蟹?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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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久太久地回忆,于我,不是件好事。幸好的是,没多少人知道。亦素问我要长篇提纲,我好久没有回话,她便说,你是不是牙根就没写。我说没写多少。亦素说,那和没写有区别吗?我回她:有。惟一的区别就是,一个字没写的话,我会内疚死。写了一个字,我会自欺欺人地说,看,我努力了。
很多时候,我就是这样,喜欢自欺欺人。包括我告诉自己,我不爱亦素。
亦素每天都很忙,她忙得时候,我就无由地退到一个她看不到的地方,这个地方,促狭的空间,我窒息着自己。亦素曾说过,她现在走的路,都是我以前走过的。我记起两年前,她还是一个喜欢玩的小姑娘,喜欢在论坛里灌水,喜欢被人宠着,喜欢被人牵挂。她玩的时候,我就拼命地写作。如今她忙的时候,我开始无所适从,将来是不是会有一天,亦素亦要经历这般。
我想不会了。电脑里一整夜地在放回来我的爱,我知道,回不来了。
可我,还陷在那些回忆里。最心痛的是,我把那些回忆也忘得差不多了。惟一记得,过一条街,我牵了亦素的小指。那是第一次。
太久太久的回忆,回忆起来是一件很寂寞的事。
2、
再往前发生什么事了呢?
昨天上午我好像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洗发水、空气清新剂、面包,还有几瓶矿泉水。回到家里很渴,就随手打开一听啤酒,喝光后又喝了两瓶矿泉水。
再之前,买了蓝色的床罩,枕头,夏凉被,拖鞋。那天,亦素跟我聊天,很开心地谈论着。她说她在吃烤鱼片,我说没有我的啊?她说早让同事抢去两包了,就剩下一包,要留给自己,因为是朋友从大连捎过来的。
头一天晚上,我给亦素发短信:告诉你一件事,不要笑我。我屁股上长了两个粉刺。你有经验,你给我说说,是不是我的第二个春天来了。可为什么春天会先从屁股上开始的呢?
听上去,都是一些很快乐的事。可现在,亦素生气了。她说她的话我从来不听,大概我从没让她省心过。可是,我想的是,如今我惟一能为她做的事,就是不用她再担心我了。亦素知道,这一切跟她是有关系的。她说,你为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说,这让我很难受的。我说,这都是我自己的事,跟别人无关。亦素说,你不能把责任都揽到你自己身上。
可我是喜欢这样的,爱情在我看来,她首先是我自己的事,有时,她又跟我自己都无干系的。于是我回她:不。这样很好。我一直是这样啊。以前跟哪个人在一起,我就很明白地告诉她,我是有一点喜欢,但后果是要自负的,包括有一天我的离开,责任是各自的。请记住,你的,与我无关。
我对别人无情,也对自己无情。为的都只是,不伤及无辜。因为我太明白,爱到最后,爱与不爱的双方,都是无辜的。
3、
一年前。
或者半年前,或者一年半前。记不清了。包括什么季节,穿什么衣服。只记得,我去了亦素的城市。
我一个人去吃的早餐或者午餐,在麦当劳里。我很少吃麦当劳,不喜欢。可是亦素喜欢,我就吃了。吃完麦当劳,我久久地逗留在车站,来来去去的不止我一个人,身边到处都是。可是,看上去,他们很有方向感。
最终无望了,朋友来接我,去面试。年薪十万的工作,听上去很有吸引力。不知道亦素知道我来这个城市看一份工作,会不会高兴?
和朋友吃饭也是无心的,酒一瓶一瓶地少下去,心一点一点地空下去。我没有告诉亦素我来看工作的事,想起从外面回家乡后曾一直想再离开小城,去很远的地方。后来认识亦素,她喜欢我居住的小城。有一天,在这个小城的海滨路上,有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女人的小指,那一定是我们。我是这样相信着的,更相信,在小城里等一个人,是跟一种信仰有关的。
亦素在电话里问我的事情办得怎样了,我说很好,不过要马上离开了。晚上叫她一起吃饭,她说她不认识我的朋友,就不去了。吃完那顿饭,我就要回去了,那顿饭,一直吃到午夜。凌晨的早餐裹着空荡荡的腹地,去往火车站。没有送行的目光。
火车上,我努力想亦素的模样,只是第一次牵小指的模样。那是三年前的事,或者三年半前,或者四年前。
我给朋友发短信:我走了,那工作不要了。
4、
亦素知道我又没钱了,她惟一能帮我做的事,就是督促我快写稿子,除了写字,我什么也不会。我想买一个房子,有阳台,我搜集了很多装修房子的设计,有木质的温馨,有暗色调的雅,简单中复杂的空间感。可是,这一切需要钱。
亦素曾打趣说,你这样的男人就是有人想嫁也不敢。这样的话,是别人说,后半句肯定是,因为你的心太不可靠了。换了亦素说,后半句是你的生活没有计划。亦素以前曾说过,爱情在她看来应该是一对一的,就算对方有了家室,她也不会去多想,毕竟在感情世界里,谁不被爱了,谁就是第三者。
通透一些的心,总是能承载得多些。而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可以承载我的灵魂的人,这很小的要求,小到没人可以做得多。于是这个要求就成了海那么大的容量,每个人需要的都是海的怀抱,而不是把自己的怀抱变成海。亦素曾经可以。
但如今,亦素能做的,就是看着我写稿子,因为没人管得了我,我不听任何人的,除了她。所以,亦素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我开始哄她:我给你唱歌听吧。噢,对了,我不会。我给你跳舞看吧,晕,一定比哈摸还难看。那我给你做饭吃吧,这点我还有小信心。
亦素不说话,我接着说:其实想过很多东西,想怎样对你好,怎样为你着想,可是我什么也没做的好。我什么也不会,连哄你都不会。
亦素说:行啦行啦,别臭显摆自己的善良啦,你少气我就什么都有了。
其实我很怕亦素生气,她不知道我有多怕,我只好告诉她:以后也不许生我的气,不管我做什么了。要是生气了,你得让我给你哄好了。要是我不会哄,你得想,我哄得很好,然后你就不气了。
亦素在那边瞪眼:这不成强盗了。
如果我是强盗,在我和亦素这场对手之爱里,我就不会成为输家。更不会,抢不到她的一包烤鱼片。
5、
我说,除了那个小指,我记不上任何事了。
亦素说,她什么都记得,之前的,之后的。我笑了,亦素看不到。只是对她说,老的时候讲给我听吧。亦素说:但必须是你牙齿都掉没的时候。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不得已去见几个陌生人。很大的海,很细的沙,很陌生的说话。
他们奇怪,在这样的小城里,我能编出那些离奇的小说,我只是笑,看着海,我问他们,你们在这个小城生活多少年了,他们每个人都在这个海边生活了二十多年了。我问,知道顺着这个海岸往西走有什么吗?往西,往西往西,往西往西往西再往西呢?
他们不知道,但我知道。
那里有个小渔村,有几艘很破旧的小渔船,有一个算不上太漂亮的沙滩,但是可以捡到鹅卵石。我就曾在那里捡了一颗很小的,多少年了,一直装在牛仔裤口袋正上方那个小口袋里,有时洗裤子时,它也在里面。
这个小城,也许知道一些秘密,比方说,我一直不走。比方说,我是个太恋旧的人,一个走不出回忆却把回忆全部忘记的痛苦人;比方说,我希望可以有一座房子,这个房子里有一个女人,一个有一天会等到我牙掉光也不死,还要给我讲我们牵着的小指,及更多更多,我记不上的细节。
可这个小城,没人来。于是,我开始学会了寂寞,学会了听我们的爱:那时的你说要和我手牵手/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从此以后我都不敢抬头看/仿佛我的天空失去了颜色/从那一天起/我忘记了呼吸/眼泪啊永远不再/不再哭泣
我的牙齿很硬,八十岁的时候,还可以吃东西,我爷爷就是这样。我爸爸现在50多了,牙齿也很好。可是我的爱情不好,它活不到80岁。这是这个小城为我保守得最好的一个秘密。
6、
如果你要问我,回到小城生活了四年,什么事情最寂寞,我告诉你,没人来这个小城是最寂寞的事,这个时候,其实我是骗你的。
没有人知道,什么是我最寂寞的事。
亦素开始为感情烦恼了,她说有三个男人对她很好,她不知该怎么办,不是不知该怎样选择,而是不知怎样可以摆脱。我曾很兴灾乐祸地打趣她的能耐,能同时跟三个男人纠缠。
换作别人,也许可能会想,这样的女人多可怕,换作我,我只是想,这个女人多可怜,跟我一样的寂寞。找不到“一个人”的人,遇到一百个一千个,他/她的心里就有一千个一万个的寂寞,狂舞,迷乱,不得已,不能自己。
这个夏天,小城的天都蓝了,海也蓝了,亦素也来了。只是,电话里亦素的声音还是那样可爱,说你准备好大螃蟹。
当大螃蟹也开始蓝的时候,亦素已经走了。亦素来看过海,亦素来吃过海鲜,亦素穿什么衣服,怎样微笑,怎样吃大螃蟹,我不知道,你别问我。
总有人请亦素吃海鲜,不是我,就是别人。就像十年里唱的,我的眼泪不是为你而流,就是为别人而流。这是我在知道有一种夜晚,寂寞得连眼泪都开始哭泣后才明白的。
记得亦素告诉我,有一次她去参加一个酒会,人家给了她一朵贵宾花,我问她,这是干嘛的?她说,她哪知道贵宾是干嘛的。我就戏谑:就是你很贵重的意思。要是你还不明白,我可以这样告诉你,打个比方说,就是,你不仅仅只值三包烤鱼片的价。
有时女人就像三包烤鱼片。如果让别人抢走了两包,你就别指望可以要到最后一包。因为最后一包是她自己的。人总不能丢了自己。
你现在知道了,在这个小城里等了许多年,最寂寞的事,除了是眼泪都开始哭泣外,还有的就是,她来过这个小城,我却不知道,她穿什么衣服,怎样微笑,怎样吃大螃蟹?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