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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九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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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人来得毫无声息,便连萧仇与尤氏,其轻功也似突然增进了。

    华云龙瞥目之下,怵然心惊,不觉忖道:“几个老人是何来历啊?听他们的口气,好象知道血案的内情,又好象与咱们华家怀有深仇大恨,难道难道真是冲着咱们华家而来?”

    他忖念未已,只见蔡昌义跃了过来,寒着脸孔道:“诸位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讲话为何这般无礼?小儿,小儿,谁是小儿,叫你们一声老儿。你们作何感想?哼!岂有此理。”

    这几句话辞锋之利,宛如箭簇一般,四个老人齐都一怔,但见其中一位瘦长老人面色陡沉,厉声喝道:“小子可恶,讲!你叫什么?”

    蔡昌义夷然无惧,将头一昂,道:“蔡昌义,‘金陵五公子’之一,怎样?”

    他那神态居傲至极,瘦长老人大为震怒,顿时目光一棱,就待发作。

    适时,居中一位鸠面老人抬臂一拦,道:“樊兄且慢,黄口小儿,乳臭未干,咱们何须与他一般见识。”

    这一刻,华云龙心情紧张至极。他察言观色,心知面前几位老人,无疑与他司马叙爷的血案有关,如能抓住此一机会,不难查出血案的内情,但若就此冲突起来,那便无法心平气和的细加探询了。

    因之,鸩面老人话声一落,他连忙抢前一步,朝那老人抱拳一拱,道:“小可华云龙,请教老丈怎样称呼?”

    他讲这话不亢不卑,气派极大,不像是个年未弱冠的孩子,倒像是个久走江湖的中年人,鸩面老人闻言之下,先是一怔,继而白眉一扬,冷然说道:“当年有个九阴教,你可听人讲过?”

    华云龙心头一紧,但仍淡然微笑,道:“也曾听人讲过。闻说九阴教屡经挫败,当年”

    话未说完,鸠面老人冷冷一哼,道:“当年二度南迁,如今再次重临,要与你们华家逐鹿江湖,一争雄长。”

    华云龙大吃一惊,暗暗叫道:“果然是冲着咱们华家而来,果然是九阴教的余孳,这老儿直言不讳,想必定有所恃,所谓江湖将有大变,看来并非空穴来风了。”

    他心中惊疑不已,表面却仍镇静如恒,蓦然笑道:“老支言重了,咱们华家自先祖以还,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如今已是第三代了,三代于兹,纵然不敢自夸仁义,却也无意与人争强斗胜,这这也不必讲了,请问老丈是”

    话至中途,辞锋一转,倏又话声一顿,脸含微笑,静静等待对方回答。

    这几句话,语气纵然和缓,词意却也严正,旭面老人听了,不禁目光一凝,又在华云龙脸上仔细瞧了一阵,半晌过后,始才朗声大笑,道:“好!很好!华家子弟,的是与人不同。”

    话声微顿,倏又接道:“老夫姓厉名九疑,九阴教刑名殿主,二十年前,也曾拜领令尊大人一掌之赐。”

    忽听蔡昌义敞声叫道:“好啊!一掌之赐,那你是讨债来的?”

    华云龙心头着急,连忙侧首一顾,道:“昌义兄,你稍安无躁,咱们不可失了礼数。”

    蔡昌义眼睛一睁,道:“礼数?对他们还礼数?你知道他们干什么来的?”

    华云龙道:“小弟知道,但”

    蔡昌义道:“知道就好,咱们速战速决,不能拖泥带水。”

    华云龙啼笑皆非,只得不予置理,脸庞一转,朝那刑名殿主,道:“这位蔡兄讲得不错,厉殿主似为家父一掌之仇而来,更有逐鹿江湖的雄心,为公为私,小可首当其冲,责无旁贷,那是难免一战了。”

    言犹未毕,忽听那位瘦长老人阴阴一笑,道:“小子的口气不小!‘为公为私,责无旁贷。’你讲这话,敢是想独力承担,阻挠本教行事么?”

    华云龙目光一转,凝注瘦长老人,道:“老丈尊姓大名?在九阴教居何职司?”

    瘦长老人傲然道:“老夫樊彤,九阴教传道堂主。”

    华云龙脸色一整,忽然肃容道:“那很好,樊堂主,小可请问这父债?”

    自称“樊彤”的瘦长老人一愕,道:“父债子还啊,何须多问?”

    华云龙将头一点,道:“不错,父债子还。家父与厉殿主有一掌之仇,华老二身为人子,难道这一掌之仇,小可就承担不得么?”

    樊彤不觉一怔,华云龙迳自接道:“樊堂主,小可再告诉你一点,云中山‘落霞山庄’的人,素来以武林安危为重,任凭是谁,倘若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华家的子弟,必与之周旋到底,九阴教也不例外,樊堂主盛气凌人,那是没有用的。”

    原来他绕了一个圈子,目的仍是表明态度,那樊彤闻言之下,不禁气为之结,楞了半晌,始才发声厉笑,道:“小子有种啊!有种啊!”话声之中,一步步向前逼来,那模样已是无法忍耐,要手了。

    蔡昌义大为欢畅,击掌叫道:“痛快!痛快!老弟,我去会他一会。”

    步子一迈,就向樊彤迎去。

    讵料迈出一步,已被华云龙一把拉住。

    华云龙道:“慢来,昌义兄,小弟有话要讲。”

    那樊彤缓缓逼来,脚下未停,峻声接道:“不必讲了,咱们底下见真章。”

    华云龙唯恐蔡昌义忍耐不住,身子一侧,挡在他的面前,沉声说道:“樊堂主,请你放明白一点,真要动手,小可并无所惧,小可乃是有话要问,难道你不敢回答么?”

    樊彤目光一梭,冷冷一哼,道:“老大明白得很,宰了小的,老的自然”

    话犹来毕,忽听一个老年妇人的声音,冷然接道:“樊彤回来,你太傲慢了。”

    樊彤身子一震,急急转过身去,躬身垂首道:“是,樊彤参见教主。”

    霎时间“参见教主”之声不绝于耳,厉九疑等三个老人,一个个躬身垂首,退向一侧,另外萧仇与尤氏,更是两膝一弯,拜了下去。

    华云龙凛然一惊,急急抬目望去,但见这片草地的南面,站着一个脸如满月的老年妇人,另外一个体态轻盈,秀发垂肩的少女,随侍在她的身侧。

    那脸如满月的老妇人体形高大,穿一身黑衣宽袍,银发飘飘,散披肩后,右手扶一根黑色钢杖,那钢杖上端雕着九个女鬼头面,一个个披头散发,獠牙外露,神情极是狰狞。顶端那个鬼头,势象与老年妇人颇为相似,但那老年妇人除了脸色苍白,不带丝毫血色,双目含煞,令人见而生惧之外,却又不甚狞恶。

    华云龙暗暗忖道:“这就是九阴教主么?那也好,免得我再到南荒去寻。”

    转念至此,目光倏地一凝,深深注视着那位秀发垂肩的少女,发起呆来。

    原来那少女极美,美得不可方物,纵然是王嫱重生,西子复活,想来也不过如此。

    但见她豆慧年华,瓜子脸庞,峨眉如黛,凤目点漆,琼鼻丰盈,樱口似丹,那削肩,那耸乳,那纤腰,那微臀,裹在一袭雪白的衣裙之下,越发显得玲珑纤巧,美若天仙,人世之间,怕难见到第二个了。

    华云龙生性风流,见不得美女,眼前这位美女,乃是人间绝色,乍见尚不在意,愈看愈觉好看,越看越感到心倾,一时之间,不觉瞠目咋舌,忘其所以。

    这片刻间,场中一片沉寂,两个仇华与手下之人聚在一起,薛娘主仆并肩而立,站在华云龙的侧后,众人的目光,齐都投注在九阴教主与那绝色少女的身上。

    须臾,那九阴教主双目之内,射出两道冷焰,先朝四外之人电扫一匝,随即左手一挥,喝道:“免礼!”

    四个老人齐声一喏,站直了身子,萧仇与尤氏仆身一拜,始才起立,退向一侧。

    华云龙闻声惊醒,讪讪然脸色微红,目光转动,朝那九阴教主望去。

    只见九阴教主鬼头杖轻轻一顿,接道:“樊堂主,你知错么?”

    那樊彤身子一躬,嗫嗫嚅嚅道:“属下属下”

    九阴教主冷冷一哼,道:“我是怎样吩咐你们的?想那华天虹一代英豪,老身当年也对他钦佩三分,你性子急躁,又复不修口德,居然与华家后代争一时之气,岂不令老身失望?”

    樊彤恭声道:“华家小儿狂妄自大,口齿犀利,扬言要与本教周旋到底,因之属下”

    九阴教主将手一挥,道:“不必讲啦!那是他们华家的家训。”

    忽又轻轻一声叹息,接道:“严格的讲,凭他们华家的武功成就,确也够资格讲这句话。”

    那樊彤闻言之下,大不为意,道:“属下不信。”

    九阴教主目光之内,威棱重现,沉声喝道:“住口!你是不信华家的武功成就,还是不信我讲的话?”

    樊彤凛然躬身,道:“属下不敢!属下一片忠心,唯教之主命是听。”

    他那神态惶恐至极,看去极为恭敬,九明教主冷视有顷,忽然叹一口气,道:“这也难怪于你,你久居关外,极少到中原走动,十五年前承蒙不弃,投效本教,相助老身扩展教务,始才略知中原武林的梗概,事非目睹,更非亲身经历,纵然不信,也在情理之中。”

    话犹未毕,那樊彤已自躬身作礼,道:“是,教主明鉴。”

    九阴教主轻轻挥手,道:“老身仰仗之处尚多,你也不必介意。总之,身在本教,盼以教规为先。同时,那华天虹确是一代英豪,为人光明磊落,孝义两全,纵然与本教为敌,咱们也不该轻加侮蔑。这一点,盼你务必记在心中。”

    话至此,那樊彤纵然心确不忿,此刻也只有恭声唯唯的份儿了。

    这一刻,华云龙双目不瞬,疑注着九阴教主的神态,细听二人的讲话,他对九阴教主的第一个印象,那便是睿智深沉,是个极端难斗的人物。九阴教主恭维他的父亲,他为人不笨,心中也就格外的有了警惕了。

    他暗暗付道:“什么道理啊?樊彤既是九阴教主的堂主,又似客卿的身份,那九阴教主当着外人之面,还说‘仰仗之处尚多’,究竟仰仗他什么呢?”

    转念至此,已听九阴教主扬声道:“华小侠,你请过来一下。”

    此刻,九阴教主脸含微讲话的语气也极和善,华云龙不觉微微一怔,口齿启动,欲言又止,一时竟失了主宰。

    只听蔡昌义亢声叫道:“不过来!”

    九阴教主一笑,道:“我没有叫你啊!”蔡昌义一榜道:“这这也一样,咱们为什么听你的?”

    九阴教主笑道:“你好不讲理,老身偌大年纪,有话要讲,难道叫我移樽就教么?”

    是啊!年有长幼,人有尊卑,尊卑姑且不论,叫年长之人移樽就教,于礼不合,蔡昌义瞠目结舌,不觉楞住。

    只听华云龙轻声说道:“她讲得有理,咱们过去。”

    迈开步子,坦然行去,蔡昌义无可奈何,只得紧随其后,默然而行。

    忽听那玄衣少女惶然叫道:“华公子,你小心,她笑里藏刀,定是不怀好意!”

    九阴教主哈哈一笑,道:“小姑娘,你对华小侠很关心嘛!”

    玄衣少女玉脸一红,呐呐地道:“我我”

    薛娘冷声接口道:“不要理她,咱们对谁也不关心。”

    九阴教主朗声一笑,还待讲话,华云龙已经走到她的面前,抬手一拱,道:“华云龙见过教主,教主有话,不妨请讲,她们是局外之人,与在下毫不相关,口舌戏谁,有损教主的尊严。”

    九阴教主这才脸容一整,凝目而视,笑道:“你倒颇有你父亲的气派哩!”

    华云龙肃容道:“在下年事虽轻,却不敢妄自菲薄。”

    九阴教主点一点头,道:“嗯,有志气,你是华家的老二?是白君仪所生么?”

    直呼他母亲的名讳,华云龙脸有不怿之色,眉头一皱,道:“教主乃是有为而来,在下也无隐瞒的必要,不过,当着人子之面,直呼其尊亲的名讳,教主有失身份了!”

    九阴教主哈哈大笑,道:“年轻人应该开朗轻松一点,老气横秋,那就不讨人喜欢了。”

    华云龙淡淡的道:“在下无意讨好教主。”

    九阴教主道:“那是当然,老身在与你们华家为敌啊!”话声轻顿,倏又接道:“不过,我告诉你,我对你的母亲极为投缘,当年也曾有意收她为徒。传我衣钵,只因你母亲迷恋你的”

    接下去自然是“你的父亲”如何如何。由于那“迷恋”二字,在身为人子的华云龙听来,极为刺耳,因之他大惑不耐,截口说道:“往事不必重提,你讲正事吧!”

    九阴教主微微一笑,道:“也好,你祖母好么?”

    华云龙心头厌烦,冷冷的道:“托福。”

    九阴教主又问道:“你父母呢?”

    华云龙道:“也托福。”

    话声出口,突然感觉不对,那九阴教主口中应诺“讲正事”但却一股劲儿尽问尊长的安好,前后岂不矛盾?他心生警惕,不禁双目凝神,一瞬不瞬的注视着九阴教主。

    九阴教主淡淡一笑,道:“你们华家的人,自从息隐家园,便极少在江湖上走动。老身几次有意去探望你的母亲,总是不敢造次,唉!看来所谓缘份,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华云龙暗暗忖道:“这位教主唉声叹气,翻来复去的尽讲无关痛痒的事,究竟是何企图啊?哼!我可不耐烦和你饶舌。”

    他这样一想,当即将头一昂,道:“中原武林,有一位九命剑客,请问教主知道么?”

    九阴教主目光一凝,道:“知道嘛,他不是过世了么?”

    华云龙暗暗咬牙,将头一点,道:“是的,他老人家过世了,还有在下的叔祖母,据说我那叔祖母,当年乃是教主座下的幽冥殿主,此事当真么?”

    九阴教主坦然颔首道:“不错,她暗恋司马长青,居然私下叛离本教,下嫁你那司马叔爷,逃到落阳去落籍。这是近二十年来,老身最为痛心的两件大事之一,另外一件,便是‘玉鼎夫人’顾鸾音暗恋你的父亲。”

    有关“玉鼎夫人”的事,华云龙本来极想知道,但此刻好不容易单刀直入,涉及主题,那里还有时间去问,只见他微微一顿,冷然说道:“江湖传言,我那司马叔爷夫妇乃是教主遣人所害,教主作何解说?”

    九阴教主夷然道:“是这样传说么?那也没有什么不对啊;柯怡芬乃是本教的叛徒,老身遣人取她的性命,这是整饬教规,有什么不对呢?”

    华云龙微微一怔,继而声色俱厉的道:“哼。这是你的理由么?但我请问,九命剑客可是教主的属下?”

    九阴教主微微一笑,道:“九命剑客勾引妇女,使本教损失一位殿主,元气大损,若论罪魁,他是祸首,没有他,柯怡芬何至于叛离本教?”

    华云龙气为之结,喘了一口大气,厉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请问,凶手是那尤氏?”

    忽听那绝色少女冷冷一哼,道:“所谓凶手,不过是执行教令的人,你问他则甚?”

    这少女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现身迄今,不言不动,更不见一丝笑容,此刻突然接口,讲起来,宛若严冬的寒冰,那声音虽似银铃一般,听入旁人的耳中,则像是澈骨的冷风,刺人心肺,令人不寒而栗。

    华云龙心神一震,移目而视,怎样也不敢相信那声音竟是出自少女的樱唇,楞了半晌,忽然问道:“请问姑娘是”

    那少女冷冷的道:“幽冥殿主梅素若。”

    华云龙暗吃一惊,忖道:“怎么?她竟是幽冥殿主?”

    须知当年的九阴教,自教主以下,分辖两大殿是幽冥殿与刑名殿,三偏堂是传道堂、引荐堂和司理堂,这两殿三堂的殿主和堂主,固然都是教主属下的首脑大将,但以地位之尊与武功之高来讲,则幽冥殿主无疑是教主以下的第一人。华云龙乃是云中山‘落霞山庄’的老二,对这些往事自然知道一点,这少女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居然自称是九阴教的幽冥殿主,那是难怪他要暗暗吃惊了。

    惊疑是一回事,天生的风流性格又是一回事,那幽冥悔主梅素若确实太美了,华云龙先是楞然凝视,继而恍恍惚惚,一脑袋绚丽幻梦,就想如何一亲芳泽,搂一搂她的纤腰,尝尝她嘴上的唇膏。

    忽听那九阴教主侧侧的一笑,道:“华小侠,老身这位幽冥殿主可是很美么?”

    华云龙瞧得痴了,浑浑噩噩的将头连点,道:“美!美!美”

    只听蔡昌义亢声吼叫道:“美个屁!给我妹妹倒马桶,我妹妹还嫌她”

    远处那位玄衣少女接口道:“这叫臭美啊!哼!自知难敌华家的武功,先摆下一条美人之计。”

    他二人同样的话未讲完,那九阴教主已自大笑,道:“小姑娘,你的醋劲不小嘛?”

    只听薛根厉声喝道:“放屁!咱们一心要取华小子的性命,谁吃你们的醋了?”

    众人七嘴八舌,吵闹不休,那幽冥殿主梅素若恍若未闻,仍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好似生来就不带感情,纵然为她而争论,她也无动于衷。

    华云龙被蔡昌义吼叫声惊醒,念头一转,堆起满脸笑容,斯斯文文的朝那幽冥殿主梅素若作了一揖,道:“原来是梅殿主,在下这厢有礼了。”

    幽冥殿主梅素若蓦然说道:“有话就讲,少作态。”

    华云龙不以为忤,笑容可掬地,道:“江湖上有一句俗话,叫做‘血债血还’,梅姑娘听说过么?”

    梅素若不答反问,冷然道:“你是要凶手偿命?”

    华云龙哂然道:“偿命是报仇的行动,倒不用在下操劳。在下仅是奉家严之命,追查血案的经过,谁是主谋?谁是主凶?谁是助纣为虐,共同行凶的人?其间的因果如何?都是在下必须查明的事。姑娘若能见示,在下感激不尽。”

    梅素若道:“哼!想要知道的事,倒还不少哩!”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毋枉毋纵,这是咱们华家处理的信条,小节不明,可能会铸成大错,因之”

    言尤未毕,梅素若冷冷一哼,不屑的道:“讲话占尽仁义一面,可惜令尊错派了人!”

    华云龙不作意气之事,哂然道:“照梅姑娘的看法,家严应该派谁呢?”

    梅素若道:“他应该亲自出马查究。”

    华云龙心头一动,急速付道:“对啦!这些人讲起话来,转弯抹角,欲语还休,莫非是探查爹爹的动向?哈哈!我何不骗他们一骗。”

    他是个不守羁勒的性子,念之所至,想到便作,当下微微一笑,道:“梅姑娘想错了,我那司马叔爷,乃是先祖唯一的盟弟,他老人家突然惨遭非命,家祖母怒恼之下,已经遣悉华家的人,分头追查,家严岂能例外?哈哈!说不定他老人家早已到了金陵了。”

    这话本是信口编造,不无破绽可寻,但他意讲愈是顺口,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乍听之下,焉能辨其真伪,一时之间,竟而纷纷怔住。

    场中沉寂了片刻,忽听那锦衣仇华悄声道:“老三,咱们走。”

    他未等马脸仇华回答,已自举手一挥,率领手下紫衣汉子,如飞掠下山去。

    同一时间,那薛娘扯了一扯玄衣少女的衣袖,也悄声道:“小姐眼下在此无益,咱们也走吧!”

    玄衣少女固执的将头一摇,道:“不,咱们再等一等。”

    蔡昌义一见斯状,突然纵声大笑,道:“好啊!听说华伯父一到,跳梁小丑鸡飞狗穿了。”

    那九阴教主闻言之下,神色也是一变,但她毕竟至一教之主,见解与定力,但都超人一等。瞬息就恢复常态了。

    此刻,只见她微微一笑道:“华小侠,你很会骗人嘛?”

    华云龙模棱两可的道:“信与不信,但凭教主,在下无意吓唬你。”

    只听梅素若冷然道:“哼!华天虹同样是人,吓唬不了谁。”

    华云龙朗声道:“是啊!家严不是神,他老人家到与未到,都与在下所负的使命无关。

    姑娘美若天仙,心比神慈,盼能示知那凶手是否尤氏?见到家严,在下可复命交差了。”

    这几句话,既不堕乃父的声望,又点醒梅素若同样是‘人’,非但将那拍马讨好,有意亲近的心愿,掩藏在光明正大的‘要求’之下,巧妙的暗示了梅素若,假如领悟他话中的含意,岂不尴尬。

    只见梅素若眼神一亮,似有怒意,顿了一下,倏又冷然道:“仅查凶手,不问主谋,你怎样交差?怎样复命?哼!“讨好卖乖,儇薄可恶”八个字毫不留情的揭穿了华云龙的意向,也表明了她自己的态度,只听那九阴教主畅声大笑,道:“好!若心为师的可以扬眉吐气了。”

    梅素若冷然如故,道:“若儿不敢忘怀您老的期许。”

    原来这梅素若乃是九阴教主的徒弟,原来她那冷若冰霜的神态,并非与生俱来的。

    华云龙心念电转,暗暗忖道:“所谓‘扬眉吐气’,那是指叔母与‘玉鼎夫人’叛离之事而言了,哈哈,扬眉吐气么?我华老二准叫你灰头灰脸,大失所望。”

    他风流自赏,人又刁钻,原先不过觉得梅素若秀色可餐,有意亲近,严格的讲,并无进一层的企图,此刻他蓄意要令九阴教主难堪,那不是会轻易放手的了。

    他心念再转,倏发朗笑,道:“梅姑娘言重了,在下纵然放浪形骸,却非儇薄之徒,老实讲,姑娘美虽美矣,尚不足以令在下动心,更何况在下心目之中,已经”

    他话未讲全,梅素若已自一声叱喝,道:“住口,不准对本姑娘评头论足。”

    华云龙故作讶然,道:“在下对谁评头论足啦?我是讲哦,不讲也罢!咱们言归正传。”

    话声微顿,话锋一转,一本正经地接道:“刚才姑娘责我‘不问主谋,怎样交差复命?’这一点,姑娘又错了。”

    他语锋转得太快,梅素若一时无法适应,竟而瞠目以对。

    华云龙微微一笑,又自接道:“主谋有两个,其一是令师。其二是‘玄冥教’主。其中的原因,可说是护嫉咱们华家的成就,藉那整饬教规,追杀叛徒的理由制造血案,逼使家严重出江湖。如此而已,梅姑娘,在下讲得对么?”

    他说完后头一扬,瞪着一双星眸,静待梅素若的答复。

    这一刻梅素若又恢复原先的冷漠了,只见她瑶鼻轻掀,不屑地道:“哼!自作聪明,你以为想得很对?”

    华云龙夷然微笑,道:“对与不对,那是在下的事,但请姑娘说明一下,凶手究竟是谁?”

    梅素若又问道:“你认为凶手是那尤芸么?”

    华云龙讶然道:“难道不是她?”

    梅素若冷然道:“实对你讲,凶手另有其人,主谋是那顾鸾音。”

    华云龙哈哈大笑,道:“姑娘休要载脏了,那‘玉鼎夫人’早已亡故。”

    梅素着蓦然道:“信不信在你,本姑娘并未强要你信。”

    华云龙顿了一下,道:“好吧,在下姑妄信之。那么,凶手究竟是谁呢?”

    梅素若道:“你似乎自许极高,不会自己去查么?”

    华云龙道:“好!好!自已去查,我自己去查。”

    身子一转,朝那玄衣少女挥一挥手,扬声接过:“姑娘咱们走啦!”

    声犹未落,只见梅素若娇躯闪动,厉声接道:“站住!”

    九阴教弟子们的轻功和“乱五行途仙遁法”多数是司理堂堂主葛天都所教,这梅素若的轻功则是九阴教主亲传,其身法之快捷迷离,似较“乱五行迷仙遁法”犹为神妙,未见她如何作势,她已自杏眼圆睁,挡在华云龙的面前了。

    华云龙暗吃一惊,表面却自笑容可掬的道:“怎么样?梅姑娘还有指教么?”

    他看得出来,梅素若眼神之中,怒火高烧,似乎已到不可容忍的程度,像他这样聪明慧黠的人,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其中的缘故。

    只听梅素若冷声喝道:“你得死!”

    华云龙大吃一惊,暗暗忖道:“什么道理啊!我与她无怨无仇,她为何这般恨我?就算九阴教主与咱们华家过不去,就算她生下来不带感情,也不该也不该转变得如此之快啊!”梅素若顿了一下,倏又冷声一哼,道:“华家的人,凭恃俊逸的丰神勾引妇女,本姑娘至少得毁去你的容貌。动手吧,发什么呆?”

    华云龙恍然而悟,道:“哦!姑娘原来是替贵教的前辈抱不平,那你错了!诗经上讲:

    ‘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古人也讲:“人好好色。’男女相悦倾心的事,乃是发乎天性,顺乎自然,其中的关健,最重要的还是德行相濡,志趣相投所谓情投意合者也,至于双方的风致神韵,不过是彼此相引起端而已,况且那”

    他大发妙论,愈讲愈是顺口,那梅素若大感不耐,峻声断道:“你有完么?”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姑娘替前辈们抱不平,想法过于偏激,在下不知便罢,既然知道,总得就我所知,与姑娘讲讲清楚。”

    梅素若冷然喝道:“谁听你讲?亮剑!”

    喝声中,向前逼近了一步。

    华云龙后退一步,哂然道:“姑娘何须急急乃尔,九阴教如果不加检束,在下迟早总会亮剑的。在下骨刺在喉,不吐不仅,便是必须此刻动手,在下也得将话讲完。”

    他不等梅素若有何表示,经自接道:“据在下所知,贵教的‘玉鼎夫人’乃是倾慕家严的为人,二人以姐弟的身份论交,并无任何逾越之处。后来令师为了谋夺剑经,便以‘阴火炼魂’之酷刑,加诸‘玉鼎夫人’身上,企图协逼家严就范,家严与慈云大师等闻讯之下,赶到曹州救人,岂知‘王鼎夫人’见到家严,竟说宁可受刑而死,叮咛家严不可稍受委屈,不可以剑经换人,家严目睹酷刑之惨烈,肝肠寸断,怒不可遏,几乎要杀尽贵教的属下以泄忿。”

    他话声微顿,又自接道:“姑娘也许不知,家严的胸襟素来宽厚,他老人家从不轻易发怒,更不轻易伤及无辜。姑娘请往深处想:家严之所以怒不可遏,‘王鼎夫人’之可宁受刑而死,这是多么值得尊敬的情操?人之相交,能这样爱顾对方,以致不顾自己的安危,虽圣贤恐怕也有所不及,姑娘作偏激之论,那是侮蔑‘玉鼎夫人’了。”

    讲到这里,梅奉若好似听如未闻,冷然道:“讲完了么?讲完可以亮剑了。”

    华云龙大为震动,楞然忖道:“怎么?她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么?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难道她的血是冷的?”

    忽听那玄衣少女充声叫道:“亮剑就亮剑,你有什么了不起?华公子,亮剑啊!”梅素若脸庞一转,星眸之中,冷焰电转,扫向那玄衣少女,冷声喝道:“你也得死,最好你们同上。”

    玄衣少女一声冷哼,就待腾身跃来,还未起步,已被薛娘一把拉住了。

    薛娘急声道:“小姐,咱们干什么来的?旁人的闲事不要管。”

    蔡昌义久未接口,这时忽然大笑,道:“我明白了,明白了,她在吃醋哩!”

    华云龙讶然问道:“谁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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