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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幻剑夺魄·纵横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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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到域外后不久,孙武等人结识伽利拉斯,与这位域外的一流刀客同行,互有交流,承蒙他的帮助,战斗时增添了不少的助力,后来在楼兰遗迹内的大混战,上方岩石崩塌,伽利拉斯因为掩护黄泉殇,被巨石给砸成重伤,用最后一口气撑住岩石,掩护众人逃生,自己则是死在岩石底下。

    每次回想到伽利拉斯浑身是血,拄刀撑住岩石,拼死掩护众人离开的一幕,孙武便感到一阵心痛,自己在域外欠人情欠得最多的,就是这一位了。然而,如今眼前所见到的事实,却让孙武脑中一阵晕眩,怎样都难以置信。

    “哼哼,怎么了?小子,你的表情很吃惊啊!”

    相同的声音、相同的表情,再次让孙武肯定了同一个事实,但早已死去的人为何会突然复生?又忽然变成了心眼宗主?这些莫名其妙的事,让少年脑海乱糟糟的,无法理性思考,只觉得自己犹如身在梦中。

    尽管这一切看起来都不像真的,可是在孙武混乱的意识中,还是有些东西,慢慢、慢慢地浮了上来。

    记得那时在楼兰遗迹中混战,自己与羽宝簪联手,对战心眼宗主和地司祭,两边一时间僵持不下,形成比拼内力的局面,后来伽利拉斯出手,击向敌人,却让敌人的力量瞬间激增,压倒了自己和羽宝簪。当时众人唯一想到的,就是河洛剑客最擅长借力打力、引导力量,所以伽利拉斯那一刀被吸纳、引导,反助长了敌人的力量。

    这一点众人后来每次提及,都成了坐实心眼宗与河洛剑派关系的证明,因为与河洛剑客战斗时,类似的情形屡屡发生,不足为怪。可是,现在孙武有了不同的想法,那一刀可能根本就不是刺向敌人,而是直接输送力量。

    心眼宗主每次出现,都是以头套遮面,所以也常常藉此调换身分,迷惑敌人,孙武一直觉得,那次与心眼宗主对战时,心眼宗主的武功不若之前高明,尽管使着修罗劫,却似乎没有足够内力推动,威力减弱不少,如果不是故意诱敌,那很有可能就是假货。也正因为如此,真正的心眼宗主伽利拉斯必须出手,将内力传输过去,不然就会让人看出破绽。

    这些事情,过去孙武从未想过,根本想不到还有这种可能性,但一经点破,所有细节完全顺理成章,不管情感上再怎么不愿接受,理性却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事实……

    “你……你为什么要……”

    当不愿相信变成了肯定,孙武第一个感到糊涂的地方,就是敌人的动机?从周围人们的表情看来,北宫罗汉、龟兹士兵们,都是一脸的惊骇交加,显然他们也正为了这个事实而深受冲击,伽利拉斯往昔行侠域外,是有名的英雄豪杰,还和龟兹往从甚密,更是拓拔小月的刀法师父,指点过她练刀,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敌人大头目了?

    对于这些疑问,那个人倒是没有解释,在场的人虽多,他在乎的目标只有一个,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只盯着孙武,没有往北宫罗汉等人看上一眼,也没有往妃怜袖看一眼。

    “小子,你真是很不中用啊,我不是让你调查虚江子的真伪吗?你怎么什么都没有做?”

    被这么一问,孙武倒是想了起来,伽利拉斯那日曾说过,他得到心眼宗的绝秘情报,心眼宗已经利用易容术,暗中调换了许多龟兹的重要人物,其中可能包括了阿古布拉王,让自己留意提防。当时自己信以为真,对阿古布拉王抱有戒心,要是任这戒心滋生,可能就会有冲突,但后来的事情太多也太乱,自己读过虚江子的记忆后,什么误会都没有了,要不是现在被提起,自己根本就把这件事忘了。

    不过,被这么一问,孙武的心反倒是定下来了。心眼宗筹备多年,坐拥无数资源,说得上是财雄势大,高手如云,不过,真要说心眼宗里有什么善于运筹帷幄的人才,那就未必了,心眼宗所策划的一些阴谋、诡计,其实都很经不起推敲,破绽甚多,孙武以前没有多想,但自从看过虚江子的记忆后,恍然大悟。

    一切的根源,只怕就在虚河子的身上,从以前的记录看来,虚河子称得上精明干练,是一个主事的领袖之材,但他在玩阴谋、耍计谋方面的本事,就显得薄弱,与天魔、银劫、西门朱玉这一类的特殊人才,水平完全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很多主意还是出自虚海月。

    也因此,被眼前人这么一问,再加上他之前展露的武功,孙武反倒能够肯定,不管他的名字是什么,伽利拉斯也好,心眼宗主也罢,这个人九成九就是虚河子无疑。

    想到这里,孙武转头瞥向妃怜袖,发现虚耗过度的她,早已趴在地上,不醒人事,更不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心中顿时一安,转回头面对眼前人,道:“不用装神弄鬼了,你的真面目不是长这样吧?既然头套已经没有了,就露个脸来看看吧!”

    照理说,孙武的要求,对方没理由要听,不过,或许是因为厌倦了反覆易容,总以虚伪面孔示人,没等孙武把话说完,对面就一声冷笑,伸手往脸上一抹,除去那些用来伪装的东西,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陌生,是由于初次看见;但说熟悉……这张脸与伽利拉斯的面孔,并不是完全两样,伽利拉斯的长相,是在这张脸的基础上进行变化,所以看起来是让人觉得有些眼熟。这是大多数人的感觉,至于孙武,他立刻便认出来,这张面孔与自己的记忆一致,确实就是步入中年的虚河子……如果他没有那么搞笑,在这张脸皮后头又藏着另一张脸的话……

    “等待多年,今天终于到了把一切清算的时候,虽然可惜了点,应该在这里的观众未算齐全,不过……”

    虚河子望向孙武,道:“把你们全都料理了,再让他来看,体验自己的无力,这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除去所有易容之后的虚河子,面目俊朗,在强风中长发飘扬,确实是一名仪表堂堂的美男子,较诸孙武记忆中的形貌,这十多年的时光流逝,中年的他更增添一股威仪与沉稳,尽管笑得狂妄,眼神中的忧郁却像一块不化寒冰,让孙武觉得古怪。

    疯狂的复仇者,这种人就算没看过,多少也曾听过,在孙武的印象中,这种发狂的复仇者犹如烈火,熊熊燃烧,既焚灭敌人,也会烧毁自己,表现在行为与言语上,应该是非常狂热、相当急切的,但虚河子……他眼神中的那股冰冷,让孙武觉得难以释怀。

    之前孙武就有一个疑惑,只是不曾细想,虚河子针对虚江子所做的一切,无疑就是报复,但问题是……报复什么东西?从虚江子的记忆看来,一直到虚江子离开中土为止,他和虚河子的兄弟情感甚笃,彼此甚至可以为了对方牺牲性命,有什么仇恨好报?

    会让虚河子恨成这样的关键,当然只有虚海月一个,可是虚海月又不是虚江子所杀,真的要报仇也该找西门朱玉,或是找天魔,把这笔帐算在虚江子头上,八杆子打不着关系,毫无意义。最初得知河洛剑派与心眼宗的关系时,自己曾以为这牵涉到中土对域外异族的仇恨,不过知晓白虎一族的秘密后,这个推论已是不攻自破,虚河子自己就是白虎一族的后裔,怎么会有种族仇恨?

    想来想去,诸般解释均不符合,勉强要说的话,可疑的东西就只有……

    (哎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虚海月的遗体就是关键,当初这遗体是怎么被送到龟兹来的?我怎么忘了问这件事?真该死!)这个最重要的关键,无法彻查下去,孙武改把心思放在自己最在意的那个问题上,在确认过妃怜袖昏迷未醒,听不见自己的说话后,他大胆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对自己的女儿?”

    这番话,孙武是指着对方鼻子,近乎怒喝地问出。虚河子闻言倒是一怔,“小子,你知道得不少啊?是谁告诉……”

    虚河子似是困惑孙武如何得知此事,毕竟此事属于绝密,照理说,除了他自己,还有当初把妃怜袖送来的那个人之外,就不该有旁人知晓,连虚江子都不该知道,怎么会被这个小子一语叫破?

    而虚河子的这个反应,看在孙武的眼中,更是一种确认,鼓励他代替妃怜袖,向亲生父亲质问。

    “白虎一族的吞噬天赋,就让你那么害怕自己的亲人吗?虚海月当初特别把她送给别人收养,是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你却一心一意弄死自己的女儿,这样做,你还算得上是一个父亲?对得起虚海月吗?”

    孙武不曾有过父亲,尽管在亲情层面不虞匮乏,心里却不可能没有缺憾,所以看到虚河子设计谋杀亲女,他的怒气也为之爆发,指着虚河子高声怒骂,不过,虚河子的反应也很特殊,最开始,他因为疑惑的缘故,身上的杀气有所削减,可是当孙武提到了虚海月的名字,他就像是被挑动了最痛楚的伤口,瞬间表情就变了。

    “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虚河子的暴怒,很快就收敛下来,将怒意内藏,化为一股冷静的杀意,甚至还冷笑出声,“小子,你还真是到处管闲事,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本来我还没打算杀你,但今天……就凭这么点微末修为,不知天高地厚……你就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吧!”

    虚河子说着,以青龙令遥遥指向孙武,两人之间还相隔十米以上的距离,但随着青龙令这么一指,孙武顿时觉得自己被一股气机锁定,强大压力袭身而来,这股气机不似修罗劫那样刚猛霸烈,却让他生出一种玄之又玄的缥缈感,这一瞬间,孙武重新意识到,这个男人除了是心眼宗主,也是河洛剑派掌门,河洛剑派的剑术,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与此同时,城头上众人也从震骇中清醒过来,尽管他们多半还不清楚整个真相,但至少明白一个事实,就是那个过去以“伽利拉斯”之名,广受域外人民敬重的武者,如今已变成一个恐怖的强敌,如果不齐心合力,绝对没有希望与之对抗。

    出于这样的认知,那些堪称为战力,还能够活动的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孙武身旁或后头,纳兰元蝶、拓拔小月都来到孙武身后,北宫罗汉则是指挥部属,一面撤退有伤在身的人,一面与手下组成一个半月形的包围网,对虚河子进行牵制,预备和孙武两面夹击。

    晕倒在地的妃怜袖,是孙武心里最大的顾忌,拓拔小月看出了这点,迅速将妃怜袖带走,既减轻孙武的心理负担,也避免自己成为负累,毕竟以她的实力,在这种级数的战斗中,根本帮不上忙,只会成为同伴的累赘,她清楚地认识到这点,并且做出了判断。

    察觉到妃怜袖被带走,孙武松了一口气,得以把心思专注于眼前的战局上。兵器的使用,是孙武的弱项,尽管凭着偶得奇招,一式“惊情百年”破敌扬威,但要讲实际的剑道修为,他还差得很远,被虚河子一招突然锁定后,最初仅是感到身上一股莫名压力沉重,只要一动,在气机牵引之下,立刻就会召来敌人雷霆霹雳般的攻击,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个感觉完全不同了。

    那股锁着自己的气机,不再只是紧盯、压迫,开始由外而内,仿佛穿透躯体,笔直攻击自己的灵魂一样,时间一长,自己已开始脑袋发疼,冷汗直流。这么奇异的精神攻击,有若实质,过去从来没碰过,但想到妃怜袖以河图发音剑时,击得自己魂魄离体的情况,不得不相信,河洛剑派的武功别开蹊径,可以直接攻击精神,甚至魂魄。

    然而,之前与河洛剑派高手对战时,从没碰过这种情形,虚江子的记忆中也没有,现在一下子着了道,就外人看来,自己或许只是全身紧绷,与敌人对峙,却唯有自己才晓得,整个精神已在敌人的压制下,再这么继续下去,敌人一招不发,当自己的精神抵抗不住,便不战自溃了。

    “小小年纪,确实有点本事,在我剑魄威压之下,能够撑上那么久,远胜过中土九成的成名人物。”虚河子道:“不过,你真以为自己能撑多久?”

    “……武沧澜我也战过,你总不会比武沧澜还厉害吧!”

    低低回了这一句,已经是孙武的极限,来自虚河子的剑魄威压,催魂伤魄,令他脑中阵阵晕眩,这种攻击有别于寻常武技,金钟罩再强也挡不住,旁人也察觉不到孙武所承受的压力,他着实担心,要是自己在这场精神较量中败下阵来,会有什么结果?

    答案很快便揭晓,虚河子赫然一直未尽全力,孙武骤觉眉心一痛,仿佛有柄利剑直贯眉间,而虚河子双眼神光大盛,如电如冰,虽没有妃怜袖那样的奇幻之效,可是纯比精神上的杀伤力,却还强了两三倍,与剑魄结合,如虎添翼,直直破入孙武的意识。

    (糟糕!)这是孙武脑中唯一的念头,心神失守,被敌人的意志入侵,后果难料,要是直接把自己打成痴呆,那就什么都完了,偏偏这就是可能性最高的一种结果。心叫糟糕,剧痛的脑部却已无法宁定心神,在千刀乱斩的痛楚中,过往的记忆、无数的画面在脑海里纷呈,此来彼去。

    与心眼宗的战斗、对战武沧澜、楼兰遗迹中的探险,这些画面都在脑海中闪逝,就连在梁山泊的日子,那些日夜不辍的练功过程,此刻都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飞快闪过,但最奇怪的一点,就是这些画面中,有些部分自己全然陌生,根本没有印象是在何时发生。

    这些陌生的画面,一半以上都是在使剑、挥剑,剑影纷纷,剑光灿灿,每一道长剑破空所划出的痕迹,俱是妙到巅峰,感觉和刚才得到“惊情百年”时有些类似,却又不同。领悟惊情百年时,那些剑影、剑光,是直接读取剑意,与身心结合,但此刻……画面中隐约还可见景物,手上甚至有着握剑的感觉,倒像是自己握着长剑在运使。

    怪异的事情接连发生,随着这些用剑画面的闪逝,孙武依稀感到血脉贲张,心跳加速,一颗心如鼓狂擂,跳动的速度之快,已经超越正常的极限,孙武胸口胀痛,烦恶欲呕,固然是难受之至,可是这份苦楚也非没有好处,心口每跳一下,脑部被剑魄刺入的痛苦就少了一分,迷乱的神志更渐渐清醒。

    只是,神志虽然渐醒,脑中闪逝的那些画面却没有稍停,反而随着与剑魄的抵抗,像受到了刺激,画面闪现的频率更高,也更为清晰,到了最后,变成具体而明确的一幕。

    ……自己手持长剑,居高临下,俯视着某人,剑上染血,随着剑刃的倾斜,鲜血滴滴点落,就落在那个人的面上。

    被自己以剑尖遥点着眉心的那个人,是个身穿道袍的青年,眉清目秀,非常好看,只是因为满脸愤恨,咬牙切齿,面目扭曲,少了几分应有的风采,虽然这张脸看起来是年轻了点,却还是认得出来,就是当年的虚河子。

    从虚河子外表年岁看起来,此时应该是虚江子被骗离开中土,到域外接掌情报组织的时候,虚河子的武功虽未大成,但已是不弱,江湖上能这样把他打倒在地,用剑指着头的人应该不多,究竟会是谁呢?

    “……说认真的,我与你其实并无私怨……好吧,说实话,我和你根本就是私怨,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这小道士超危险的,你活着一天,我就如坐针毡,绝不能让你活下去,只不过先前碍着你身边有人,我又有一堆事忙,找不到机会来料理你而已,现在你自毁长城,把人弄走,我再也不用顾忌朋友面子,今天就专程来宰掉你,解掉我一个心腹大患。”

    有资格这么说话,还有狂妄到会用这种口气说话的,江湖上再也没有别人了,孙武不知道虚江子远离中土的期间,西门朱玉曾经找上门去,要杀虚河子,也不知道以西门朱玉的手段,都找上门了,怎么会杀虚河子不死,留下这么大的一个后患?此刻唯一感受到的,就是剧烈心跳所造成的疼痛,还有心脏高速振动所带来的强大力量。

    “喝!”

    体内热血如沸,四肢百骸如同浸泡在滚水中,每一处窍穴都充满了力量,少年不由自主地大喝一声,音若春雷乍绽,惊动四方,本来摆好包围阵势,预备发动攻击的友方,都被他这一声大喝所慑,心神俱震,不晓得他为何莫名其妙地发劲吼喝,弄得己方破绽大露。

    只有几个明眼人才注意到,孙武大喝出声的时候,心眼宗主的反应可不只是吓一跳而已,一直以无敌气势镇压全场的他,突然脸色大变,像是中了什么无形攻击,身体猛往后仰,如果不是急急一步,重踏入地,稳住身形,这一下起码要往后退个几步,以比武较劲来说,这已经输了一招。

    “你……你为何能破我剑魄?你脑中的剑气是……”

    虚河子大为震惊,孙武居然能够破招给他所带来的惊愕,甚至比剑魄被破造成的伤害还厉害,至此无人不晓,他已经和孙武比试了一回,还落在下风。

    不管旁边的友军有多振奋,孙武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如果不是自己脑袋里忽然生出异样变化,那么别说取胜,自己早就被虚河子秒杀,旁人只会看见虚河子一招未出,自己便倒地不起,为此惊骇不已。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逆转胜,孙武也不知道,只隐隐觉得这不是单纯的运气,背后应该还有什么理由,不过,摆在眼前的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若让虚河子再次发招,自己未必还有这等好运,为了不让他的剑魄发挥威力,自己只有主动抢攻了。

    “小道士!当年我就说过,今天一定要宰了你!”

    半是存心欺敌,半是说得顺口,孙武用西门朱玉的口吻喊话,飞身掠出,一面拉近与虚河子的距离,一面凝运如来神掌,希望能凭这个自己最得意的强招,数击之内定江山、分胜负。

    这个战术……确实是有效果的。

    西门朱玉早就成了虚河子的一块心病、梦魇,当凝神放出的剑魄,在不可能的情形下离奇被破,心神震动,孙武又凶悍地抢攻,恍惚之中,少年的音容与昔日的西门朱玉印象重叠,一瞬之间,虚河子乱了方寸。

    ……只有一瞬。

    能够稳坐河洛剑派掌门十多年,在中土、域外开创偌大基业的人,纵有缺点,也绝不会是庸才,孙武让他短暂心神大乱,已是非常侥幸的意外战果,但一瞬间的心乱过后,虚河子对西门朱玉残像的反应,由恐惧变成了盛怒。

    “西门淫贼!你杀我挚爱,偿命来!”

    吼声惊破四方,任谁都能感受到虚河子的愤怒,但他却未在这股怒意中出击,只是跨前两步,一掌挥出,不带风声,也没有气劲扬起,不愠不火,看来很像是一个老先生在做健身操。

    正以雷霆之势攻向虚河子的孙武,突然觉得这一掌怪异绝伦,本身没有强大气劲内敛,非常平凡,但伴随着那两步一跨,挥击出来的时间点,恰好是在神掌内劲将要蓄足的前一刻,这么一来,摆在自己面前的选择就只剩两个,一是立即变招,用别的招数进攻;一是无视神掌蓄劲未足,强行发招硬攻。

    (或者……我放慢速度,甚至退个两步,争取时间,这样……这样根本是找死,气机牵引之下,他内敛的劲道全数引发,反击的力量石破天惊,我处于完全挨打的情形,太危险了……)眨眼间敌人的一掌已然击至,落掌位置更让孙武心惊,左边肋骨的第四节,并非要害,却是自己真气正行经的气门,若被打中,真气运行窒碍,攻击威力便会再消减几分,此消彼长,这一招绝对惨败,不得不挡。

    心念一动,孙武重掌轰出,强绝内劲贯于掌上,小小五指力重千钧,犹如五座山岳,压向虚河子,同时掌上绽出强光,周围地面上也有细小物体缓缓浮起,正是“佛光初现”的发动前兆,接着,这威力无穷的一掌,碰上了另一只手掌,所有正绽放的亮光、轰发中的掌力,就像打在厚厚的水层上,尽数被吞没。

    倘使如来神掌全力击发,即使以河洛掌门之能,也不可能完全将之卸去,只能用猛招硬拼,但河洛派武学真正厉害的地方,并不光在于借力、卸力,能以慢打快、以柔克刚的根本诀窍,就是早一步洞悉敌人的每个变化,制敌机先,孙武此刻才惊觉到这一点,却是晚了一步,一式佛光初现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实际能轰击在敌人掌上的力量已不足七成,又被他卸去大半,非但不足以伤敌,反而让自己破绽大露,一掌已被对方牢牢吸住,想抽也抽不回来。

    不仅如此,孙武觉得自己的掌力正源源不绝被敌人吸扯过去,却又和那种吸人内力的邪门功法有所不同,倒像是给敌人的内劲入侵手腕经脉,“借”走自己的力量,逐步累积,将要一口气反击回来,借劲之术能做到这种地步,实是骇人听闻。

    “……小鬼,学了几式神掌,就以为可以纵横江湖?别把自己当天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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