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网 > 阿溟文集 > 走在的边缘14

走在的边缘14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书包网 www.shubao.la,最快更新阿溟文集最新章节!

    一

    处理完母亲的丧事,袁闽乘飞机从西部的西都市回滨港市。

    走进西都机场候机大厅,袁闽顺手把风衣脱下来,放手腕里,深蓝色的秋装把她的脸衬着她一脸的憔悴,一双杏仁眼本来很活泼的,但现在却郁郁的,嘴紧紧地抿着,长长的黑发没有束起来,有点凌乱。她拂了拂额前的乱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才15:00,哦,还早,飞机1小时后才起飞。扫视了一下熙熙攘攘的大厅,她看见墙角的椅子还有空位,便踱了过去,神色黯淡地坐下去,静静地等待着。

    “飞往滨港市的飞机就要起飞了,请旅客们做好登机的准备。”哦,该上飞机了,袁闽拿上自己的行李,随着人流往前走。突然,一本书“啪”的掉在了她面前,袁闽下意思地弯腰去拾,一个高大的阴影罩着了她,一只大手敏捷地在她之前拾起了那本书,一抬眼,她的眼与另一双眼相遇了。

    “谢谢。”那人礼貌地说,好纯正的普通话!袁闽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他年近四十,高高的个,黑黑的脸,五官棱棱的,深深的眼眶,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正含着笑,浅灰色的休闲上装,配了件深灰色的衬衣,月白色的休闲裤,清爽、精神,又不失稳重。

    “不用,你自己拾起来的呢。”袁闽轻声地说,直起了腰。

    上飞机的人流涌过来,把他们分开了,袁闽随着人流通过登机通道,上了飞机。空姐走过来,把她带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漫不经心地坐下去。“啊——”这声音短促而微弱,但袁闽还是听得很分明,转过头去,哦,是他!刚才帮他拾过书呢,没有想到,在飞机上又遇到了他,她顺口问道:“出差?”

    他摇摇头,浅笑着说:“探亲。”

    说罢,他埋下头去看自己的书,袁闽向空姐要来一份报纸,漫不经心地浏览着。飞机飞过了云层,袁闽放下报纸望舱外望去。上面是蔚蓝的天,象洗过一样的清洁,下面是变幻莫测的云海,美得象幻觉一样,袁闽似乎看见母亲从云间向她微笑着走来。

    小的时候,母亲常问她:“闽闽,你长大后想干什么?”她会立即回答道:“妈妈,我永远也不长大,我就依在你怀里。”母亲往往刮着她的鼻子笑:“别人家的孩子越长越大,我家的闽闽越长越小,没羞。”这个时候,袁闽就把头埋在母亲怀里撒娇:“不嘛,我就不长大。”母亲是个医生,身上总有一股来苏水味道,她爱闻那味道,伏在母亲怀里一动不动,贪图地嗅着,象只小狗。

    她哀痛地思念着母亲,不知不觉中,流泪了,一只手轻轻地碰了她一下,递来一张纸巾。袁闽转过头去,正好遇上了一双询问的眼。

    “谢谢。”

    她接过了纸巾,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从舷窗外收回来的眼光,落在了他手里的书上。

    “什么书?”

    他翻到书皮,是战争风云,袁闽一顿,这年头,看书的人少,看这种书的人更少。她要过书,翻了翻,问:“你喜欢战争?”

    “不,不喜欢。但是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战争都是客观存在的。”

    “哦,也许吧,只要有利益存在,就有爆发战争的可能。你喜欢书中的哪个人物?”对方迟疑了一下,说:“书中所有的人物都是虚拟的,我谈不上喜欢谁。不过在现实的世界里,我挺喜欢美国的巴顿将军。”

    “这个将军我知道,二次世界大战时的美国将军,在攻克柏林时,是美军第三军司令。”

    他笑道:“想不到你竟能把二次世界大战的将军记住,一般说来女人不喜欢战争哦,了解战争的女人更少。”

    袁闽瞥了他一眼,说:“我认为巴顿是全世界军人的典范,是真正的男子汉。”

    “来,认识一下,杨志远,在滨港市远洋航运公司工作。”

    “我叫袁闽,在滨港市蛰原区司法局工作。”

    “律师?”

    “不是,做行政工作。你呢?”

    “船长。”

    “哦,男子汉的职业。”

    他们海阔天空地聊开了,从书本到现实,从现代到古代,从国内到国外,杨志远渊博的知识让她很是吃惊。

    “你不象个船长,象大学里的老师。”

    “哈哈,我很想做个普通的老师,可惜没有机会。你也不错哦,很有主见和眼光。”

    “我听着怎么有点象在互相吹捧啊。”

    两个小时的旅程很快结束了,在机场外,他们并不急着要走。杨志远说:“13970xxxxxx,这是我的手机号。你闲了没事,可以找我聊聊天,不要老想不开心的事,快乐一点。”

    “哦,这个”袁闽犹豫着,要不要他的手机号呢?

    “怕我是坏人,不敢要?”

    “不好意思,你别多心,等着,我记一下。”出于礼貌,袁闽找出自己的通讯记录本,记下了他的手机号。

    “你的呢?不敢给我?你搞法律工作呢,我能把你怎么样?”

    袁闽一抬眼,触到的是一双真诚的眼睛,她的脸略略有点发热,感到难为情,不好意思地说:“13733xxxxxx,我的手机号。”

    “借你的笔用一下。”杨远志说,袁闽把自己的笔递给了他,问:“你怎么走?”

    “我妻子开车来接我。”

    俩人正说着,一辆红色的帕萨特停在了他们身边,车门开了,走下个时尚美艳的妙人儿,一头碎发漂染成棕红色。

    “你夫人?”

    “要认识一下吗?顺便送你?”

    “不啦,我自己打的走吧,怪不好意思的。”她伸出手来对杨志远说:“再见,很高兴认识你。”

    杨志远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常联系。”

    望着他们的车绝尘而去,袁闽回身对着一辆出租车打了个手势,车轻轻地滑了过来,司机下得车来,麻利地帮着她把行李放进了尾箱。离家近半月了,不知他们爷俩过得怎么样,昨晚,她临时决定提前回来,给蒋海涵打电话,他已经关机了,今天又一直在路上奔波,还没有来得及告之他呢。她拿出了手机,正要拨,转念一想,算了,马上就到家了,给他一个惊喜吧。

    二

    蛰原区在滨江市南面,距市中心有20多公里,有一条河穿城而过,这条河汇入扬江,河的下游有个水闸控制水位,河面一年四季都泛着柔柔的波,将一城的风光都倒影在水里。街道两旁那些经历了近1个世纪风雨的古榕树,象一把把巨伞,为这个小城带来了绿荫。在城东头有一棵高大的红棉树,鹤立鸡群于榕树,每年春寒过后,满树红花盛开,远远望去像一面火红的旗帜,成了这个小城的标志。

    小城的中心是一些新建的楼宇,沿河却还保留着古朴的街道,袁闽住在临河的一个院子里,院里有株高大的落叶榕,一楼一底的木楼掩映在树荫里,朴实而温馨。暮色中,袁闽推开院门,踏着一地的黄叶儿穿过了庭院。

    一进门,袁闽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水味,她不用化妆品,对这些味道特别敏感,看来家里有客人。袁闽的丈夫蒋海涵是区教育局分管人事的副局长,到家里求他办事的人不少。

    玄关处有一双陌生的黑色女式皮鞋,尖尖的头,又细又高的跟,哦,真的来人了。她换上拖鞋,把行李放在地上,往里走。客厅里,橙色的顶灯把一间屋映得温馨甜蜜,灰色的大理石茶几上,放着几个黄黄的橙子,有一个已经剥开了,卷起来的果皮象花儿似的散在旁边,暗红色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个女孩,正娇滴滴地和蒋海涵说着什么,见她进来,一下噤了声。

    蒋海涵有些惊讶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多陪父亲几天?”

    她没有接话,用询问的眼光打量着女孩,她二十来岁,染着金黄的发,五官并不怎么样,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眼睫毛烫得弯弯的,涂着绿的眼影,嘴上是深红色的胭脂,倒也有几分风骚。蒋海涵见状,赶忙说:“我来介绍一下,郝丽丽,在县保险公司工作,她来推销保险。”她不可置否地一笑,直径进卧室去了。

    拿着家常衣服从卧室出来时,郝丽丽已没了踪影,她问:“人呢?”

    “已经走了,是推销家庭财产保险的。我知道,你不喜欢买保险,没有买。”蒋海涵的脸上有点不自然。

    “我记得你对买保险也没兴趣的啊。”她边说边往浴室走,想好好冲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太累了。

    一次信息调研会上,清秀的袁闽吸引了他的眼光,她不施粉黛,不仅给人安全感,而且很难得。如今城市里的女人,有几个不修饰自己?有几个女人表现的是完全本来的自己?蒋海涵知道,袁闽这一类的女人不会喜欢肤浅的男人,看重人的内涵。同行好接近,蒋海涵恰到好处地在袁闽面前展示着他的才华,文学、书法、摄影以及对音乐和字画的鉴赏等。

    袁闽不缺乏追求者,在众多的追求者中,蒋海涵无疑是优秀的。袁闽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普通的教师,从欣赏到有好感,再到探讨共同喜欢的话题,终于有一天,袁闽走进了他的小屋。初吻之后,蒋海涵抚着袁闽的一头短发说:“你蓄上长发,一定很有味道。”袁闽的头发过肩的时候,他们踏上了红地毯。婚后,蒋海涵的父母给了他们一幢老业房产,这样一来,他们就不需要为购买住房伤神了,虽说俩人都在机关,清贫了一点,却也没有什么经济压力。闲暇时,夫妻俩在一块看书,听音乐,谈论时事,蒋海涵有时写点公文外的散文之类,发表在报刊上,小日子过得还算有情趣。

    写文章的人在机关很容易出头,蒋海涵给分管教育的李副县长起草了一次讲话稿后,得到了青睐,此后他一帆风顺,从借调到正式调动,下乡锻炼了一年后,提拔为了区教育局的副局长,告别了讲台走上了仕途。他分管着人事,是个肥缺,每年那么多的教师调动,这年头,大家都知道调动是怎么回事,不外乎是关系加金钱。蒋海涵知道好处不能独得,也不能白得,平衡着方方面面的关系,在外的应酬多起来了,经常是醉醺醺地回家,有时甚至夜不归宿。

    她从浴室里出来,拉过一个小方凳坐下,用电吹风吹着头发,喧哗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蒋海涵放下报纸,从她手中拿过吹风,替她吹发。一会儿头发干了,她边收拾边问:“皮皮这段时间都在婆婆那边?”年初,她提升为司法局办公室主任后,工作量一下增长了几倍,在外面的应酬多起来了,这个家开始常常唱空城计了,儿子皮皮只好时常放在他奶奶家,好在孩子已经四岁,白天送幼儿园,老人们照顾晚上就行了。

    “是的,我这段时间在乡下检查九年制义务教育的落实情况,没有时间管他。”

    “天天都下去?”

    “几乎是天天下去,连给你打电话的时间也没有呢。”

    袁闽淡淡地冷笑了一下,夫妻一时无语。不知什么时候,窗外下起雨,雨水打在榕树叶上沙沙作响。好半天,蒋海涵问道:“母亲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吗?”

    “骨灰暂时借放在殡仪馆,明年清明下葬。”

    “实在对不起,我没能和你一起回去。”他起身向妻子走去,想把她搂在怀里温存温存,袁闽看出了他的意图,站起身来说:“我很困,先休息去了。”

    蒋海涵有些失望地目送妻子进了卧室,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武则天正在说着一只黑猫,那只猫在他眼里幻成了郝丽丽,向他媚笑着,撒着娇:“蒋局长,你把全区中小学生的意外人身保险交给我做,反正都要做,交给别人还不如交给我呢,我照样给你20%的回扣,另外”想到这里,他咽了一下口水,那眼神、那声音多么招人喜欢,撩得人心直发痒,下次吧,下次一定把那只猫拥在怀里好好亲热亲热。他的信条是,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

    三

    别过袁闽,杨志远把行李放到小车后厢,坐进了小车,他轻轻地在妻子文岚的脸上吻了一下,文岚酸着个脸问:“刚才那女的是谁?”

    “飞机上认识的一个朋友,在司法局工作。哎哟,你吃醋了?”

    “谁要吃你的醋,臭美。”

    公司举办的一次文艺晚会上,一个漂亮的女演员说自己是杨志远高中的同学,他也觉得似曾相识。那时的杨志远已经是大副了,年轻有为,前程无量,文岚很是心仪。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一年后,杨志远成为了她的丈夫。婚后两年,杨志远成为了远洋航运公司最年轻的船长。他们男才女貌,在这个城市的高尚住宅区——星辰花园按偈了一套别墅,购买了小车,婚姻成为了佳话。美中不足的是,杨志远一年中大部分时间在船上,在家的时间有点少。

    也许是因为杨志远在家时间少吧,文岚一直怀不上孩子,一个家庭没有孩子总觉得不稳定。她担心自己颜老色衰,丈夫离她而去,于是爱上了打扮,成为了美容院和时装专卖店的贵客,加上自身的美貌,她看起来总那么光鲜照人。杨志远对她的打扮并不在意,他常常说,有空多看看书,好不好?文岚对什么都感兴趣,偏偏对书本一点兴趣也没有,除了排练的剧本,她几乎不看任何文字的东西。杨志远到这时才明白了俩人的差距,然而,事已至此,他默默地接受了文岚的一切。文岚看中的只是杨志远丰厚的薪水和英俊的外貌,这就足够使她安下心来做个好太太了,文岚的肤浅和杨志远的责任感共同维系着这个没有孩子的家庭。

    夕阳中,汽车沿滨港市的环城高架路向海边驶去,这是全国最早开放的十四个港口城市之一,经过二十多年的建设,已经是一个繁华的花园城市了。这个古老而年轻的城市里,新建的摩天大楼生机勃勃地一个劲地往云霄里窜,好象要把天撑破一样,而在大厦的阴影里,还残留着穿逗结构的木房子,默默地向人们述说这个城市的历史,夜幕降临时,城市就是灯的海洋,层层高楼,行行色色的店铺,在闪烁变幻的霓虹灯里,美仑美幻,像喝醉了的少妇,焕发着魅力。

    星辰花园坐落海边的一座小山脚下,一面靠山,一面临海,空气清新,风景宜人。当他们的车驶入山湾时,已经是华灯初上了。小车驶过小区中心广场,上了一条山路,向前行驶约50米后,一幢白色的欧式小洋楼隐隐约约地矗立在暮色里,小车滑进油漆得黑亮亮的铁栅栏大门时,楼前的感应路灯亮了,杨志远看见草坪上的秋千架在晚风中悠悠地晃动着,哦,终于到家了。

    进得小楼的雕花大门,文岚“砰”地摔上了门,杨志远察觉了妻子的不快,从身后抱住了她,文岚略微挣扎了一下,软在他怀中象只小猫一样任他爱抚,娇喘着发出轻轻的呻吟。人常说,小别胜新婚。杨志远的手越来越不老实,文岚察觉了他的意图,用手挡开了。

    “亲爱的,别急,先洗个澡。”她把刚才不愉快忘在了脑后,回吻着他,轻柔地说道。

    清晨,杨志远懒懒地翻动了一下身体,习惯性地一摸,正好碰着文岚柔软的身体,想起昨晚的疯狂激情,他搂过妻子,将头深深地埋在她松软的胸前。杨志远和文岚单独在一起,总会有一种性冲动,虽然不是心心相映的灵与肉的结合,但也有着几分温馨。他这一搂,弄醒了妻子,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哝道:“睡吧,别弄。”

    “什么时候啦,还睡呢,你今天不上班?”

    “我今天不排练,别烦了,让我多睡会儿。”

    看着娇憨的妻子,他不忍心了,轻手轻脚地起了床,踱到客厅里“哗——”地拉开了窗帘。窗外,东升的太阳下,蓝色的海水荡着碎玉般的浪花,还有金色的沙滩、墨绿的椰子树,海边别墅的红瓦白墙简直就像是油画。柔和的晨光将他的身影长长地映在蜡黄的柚木地板上,他顺手一摸,哟,烟呢?于是绕过流线型造型的灰色沙发,到挂在衣架上的上衣口袋里掏烟。不经意间,他的手触到一硬硬的东西,拿出一看,原来是一支小巧玲珑的笔,这令他一下想起了袁闽那双郁郁的眼睛。

    “嘟嘟嘟——”急促的电话铃在宽大的客厅里回响,杨志远三步并着两步奔到印着白色莲花的玻璃钢茶几前抓起了电话。

    “喂,杨志远吗?”原来是公司的周经理打来的。

    “是,我是。”

    “请你马上到公司来一趟,有事要和你商量。”

    他匆匆洗漱完毕,驾车来到了公司,原来公司要培训大副,周经理和杨志远是大学同学,知道他的水平,他的专业课和外语会话能力在学校时,是一流的水平,又常年跑远航,既有理论水平又有实践水平。他掐指一算,杨志远的大洋号要一月后才起程前往南非,想请他来给大副们讲讲常规课。

    “呵呵,我还想在家多陪陪夫人呢。”

    “为公司做点贡献吧。”

    “你让我考虑一下,至少得和夫人商量一下吧。”

    杨志远从公司出来,没有回家,把车开上了去蛰原的路。

    四

    正午12:00,袁闽下班,刚走到司法局门前的歪脖榕树下,一辆红色的小车“咔”地停在了她面前,车窗内探出一副黑黑的面孔“你这个司法局啊,叫我好找。”那人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哦,是杨志远!

    “来此有何贵干呀?”

    “不干什么,来看看那棵红棉树。”

    “看什么呀,红棉树正落叶,明年春天才开花呢。”

    “就算来还你的笔吧,我们总不能老站在这里说话吧,你吃饭没有?”杨志远从枣红色的休闲t恤口袋里掏出笔来

    “没有呢。”

    “12点了,一起吃饭?”杨志远满含期待地看着她。

    袁闽犹豫了片刻,想到飞机上他的一番好意,说:“好的,你不是要看那棵红棉树吗?我们去红棉饭店吃饭吧。”

    红棉饭店因树而得名,因树而出名,它是一幢仿古建筑,一楼一底,红砖碧瓦,飞檐吊角,雕镂画屏,带着浓浓的文化气息,静静地掩映在红棉树荫里。许多机关单位都把这定为接待饭店,司法局也不例外,袁闽对这里很熟。杨志远和袁闽在底楼大厅里倚窗而坐,穿着兰色旗袍的服务员沏上茶后,送上了菜谱,袁闽把菜谱往杨志远面前一推,说:“我是东道主,请你客,想吃什么,你点。”

    “你点吧,我不知道这饭馆有什么好吃的。”杨志远说,袁闽盯他一眼,拿过了菜谱,埋头看着。杨志远吸上一支香烟,欣赏着近在咫尺的袁闽,她的头发高高地盘在头顶,身着灰色的职业装,干练、稳重。一张干净的脸,在秋日的阳光里,安详而宁静,让人的眼光舍不得挪开。她的五官分开来看,很平常,合在一起有一种雅致的女人味,内敛而不张扬,不显山不露水,静静地深入人的心。

    袁闽虽然低着头看菜谱,但第六感觉仍告诉她,杨志远正用欣赏的眼光看她呢。她抬起头来,说:“要不先来几个小冷盘,你喝点酒?”

    “我要开车,不能喝酒。”

    袁闽对旁边的服务员说道:“这样吧,一个姜葱鸡,一个红棉花吐艳,炒个素菜,再来个三鲜汤什么的。进去告诉大厨,快一点。”

    回过头来,她问杨志远:“可以说说你此行的真正目的吗?”这时,他才觉得自己此行来的有点匆忙和唐突。

    “等会儿回答行吗?”杨志远望着窗外那棵红棉树,好半晌才说:“你知道吗?在大西南有一个城市也开红棉花,他们叫它攀枝花,我的父母在那里的“三线”工厂工作。他们年轻时,都是优秀的工科大学生,带崇高的献身精神走进了大西南的崇山峻岭,到我念初中时,却面临着无法接受良好教育的困境,我的父母只好把我送回滨港市接受教育。”

    “怎么不知道,以前叫渡口,现在改成了攀枝花市,他们还在那边吗?”

    “在,他们已经退休了,不愿回滨港,那里有他们足迹,有他们的朋友,他们回来干什么呢?”

    “攀枝花市是我的家乡。”

    “我们的出发点原来在同一个地方啊,有缘有缘,如果不是要开车,真想痛饮一场。你怎么来到这个城市的?”

    “10年前大学毕业时,滨港市面向全国招考公务员,我考来的。”

    “哦,人才,人才。”

    “别讽刺我,我可招架不住。”袁闽微红着脸,苦笑着摆了摆手,这令她想起了怎么做也做不完的公务。

    说话间,菜上来了,红棉花吐艳是西红柿雕成红棉花的形状镶边,盘中是黄黄的小炒,红的红,黄的黄,配色喜庆而和弦。“呵呵,你要看的红棉花,这盘中的红棉花一年四季都有,是这家饭店的招牌菜。”袁闽一边说一边看墙上的时间,已经12:30分了。

    “再有一盘四川的泡菜就好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话音一落,不由得相视一笑。

    饭毕,袁闽问:“可以说说来蛰原的目的了吧。”

    “到底是搞法律的,没有目的就不能来呀,真的是来还笔,还有么,顺便看看你是不是还在掉眼泪。你的精神蛮好,我放心啦。”

    “我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担心对象了,向来都是我担心别人,你也真是”话虽这么说,但袁闽心里还是暖暖的。

    “你上次回家是看父母?”

    “妈妈走了,回家办后事。”袁闽说着,眼里起了一层雾。

    “哦,真不幸,我为你感到难过。”杨志远这才明白了袁闽的悲伤,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说:“我这段时间搞培训,下月要去南非,本想出去旅游,看来不行了。”

    “你妻子一个人在家挺难的,你应该把时间留给她呀。”生活在港口附近,袁闽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他妻子的处境。

    “她是需要我,需要的是我的工资和躯体,别的,没兴趣。”

    “是吗?对不起,我过分了,不该涉及你的私生活。”袁闽小心地选择着字眼。

    “没有,和你聊天有一种想把自己晾在太阳下的感觉。”

    “我倒觉得和你聊天是在开发智商。”袁闽道。

    “哈哈哈”杨志远一阵爽朗的大笑“这是我迄今为至,听到的最好赞美词,你的脑袋里还装着什么新说法?”袁闽瞟了一眼墙上的钟,哎哟,已经1:15分了“不好了,我下午1:00上班,迟到了,对不起,不能陪你了,以后有空再聊吧。”

    杨志远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暗笑起来,她着急的样子真象个小女孩。“我用车送你吧。”袁闽略微顿了一下,随即说:“也只好这样了。”

    杨志远抢着要开饭钱,袁闽说:“他们不会收你的,我们单位在这里有帐号。走吧,我真迟到了。”

    “哦,原来你还可以腐败一下啊。”

    他哪里知道,饭钱会另外结帐,从袁闽的工资里扣除。

本站推荐:天下第九夜的命名术剑来斗战狂潮快穿女配:深吻男神100次次元论坛女总裁的贴身兵王灵武帝尊疯批王爷我罩了战破苍穹

阿溟文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包网只为原作者阿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阿溟并收藏阿溟文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