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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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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生从四大爷那里回来时正是中午,太阳已从云缝里钻出来,满世界顿时明亮起来。

    媳妇正在屋子里收拾,圆敦敦的肉团一样的身子在福生的面前滚来滚去,不大的鼻子叫鼓起的腮肉挤得快看不见了,但眼睛却是透亮。看见福生进来,便粗声喊起来:“哟,死鬼,骚那去了,半天不见你的影子?”福生白了她一眼,自己进到里面间屋里。妻子复大声说道:“跟你说话呢!”福生应道:“唔,听呢。”媳妇不满地嘟嚷道:“就不愿意听我说话,说不上谁好,谁好跟谁过去!”福生欠了一下身子,从炕里扯过一本杂志来,正要看,媳妇过来一把手夺过道;“哎,明个儿你上德福家,让他有空把家什带着,把昨家的房檐子补补。今年油不上了,明年再说吧。”福生说:“我已告诉德福了。”说着就起身,媳妇挡在他的面前说:“上那去?”福生说:“上学校,今天工友不在,学校没人。”媳妇呶呶嘴,没有再说什么。

    五月初的天气叫人的心里也暧洋洋的,虽然临近夏天,微许有点热,却没有难耐的火一样的炙烤,看远处还有若隐若现的蜃气缥若仙境,村庄树木都沐浴在里面,叫人产生一种奇异的想往。

    福生自忖着,思量这几天的事情,眼睛看不远处红砖瓦的校舍,心中又隐隐升起一种得意,他是校长吗!本来这里就撒有他的汗水,这里的一砖一都溶进了他的感情。福生将头挺起来,昂首向操场正中的旗上望,国旗正迎风微微拂动。福生知道国旗应该在周五降下来,周一再升上去,但只有开学的时候才举行过一次升国旗的仪式,以后再没有什么举动,索性让它就这么高高地挂着,省了些事情。

    福生走进学校大门时,正看见几个小孩子在操场骝车子。他们吱吱喳喳地欢叫着,较着劲兜圈子,车铃和不牢固的部件响成一片。福生喊他们下来,高声训斥着,毛头小孩子们低着头从他的眼前溜过,推着自行车叽哩咣啷地挤出门,跨上车子飞跑了。

    福生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就坐在办公室门前的台阶上,看着对面围墙下泛青的草。他觉得很舒服。

    他坐了一些时候,想了一些心事,抬头看看日头正一点一点地向西叙去,就起身,扑扑屁股,抬腿向回走。风还是很柔和,拂在脸上很惬意。女儿要回家吧?他想出起女儿,心里升起爱怜之情,她好久没有回来了,兴许她现在正在屋里坐着昵。其实,他每次想起女儿都这样希望。福生脚下加快了。

    福生的家在村子的西头,房后是土豆地,没有人家。土豆地的后边是树林。福生早晨爱到树林里走走,清爽的空气浸润了肺腑,周身就有说不出来的痛快。

    福生回到家里时,真的看见女儿在收拾屋子。他高兴了,嘴里不停地说:“我寻思我大姑娘该回来了吗。看我大姑娘越出息越俊女儿听父亲半是怜爱半是逗趣的话,微微一笑道:“哟,老爸,你不是寻思你大儿子吧?”媳妇接过话来道:“瞅你这丫头,咋跟你爸这么说话?”女儿嘻嘻笑了,冲着福生呶呶嘴说:“爸,我说着玩呢,您别生气!”福生呵呵乐着,眼瞧着女儿乖巧的模样心里多了几分爱,目光抚在女儿的身上,就象小时候他用手轻轻地摩挲。

    福生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已是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儿子叫他送进了省城的医科学校。他指明望儿子有出息,心思全用在了他的身上,不惜血本。女儿学习不太好,考高中时就差那么几分。为上高中她哭了几场,怨福生不给自费。福生说你没有能力考上,就不能自费。女儿闹了几回,看福生没动声色,自知高中的梦上是能圆了,就断了那份心思。福生的妻弟在大学里教微机,还出了几本书,福生就把女儿送到他那儿。女儿也争气,把电脑摆弄得也满象那么一回事。福生看她打学,只觉得眼花缭乱。女儿在他舅的举荐下找了份工作,待遇不薄,也算学有所成了。只是她不能常回家,福生常常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福生觉得夺不住女儿,便常对女儿表示一点歉意,女儿总是笑笑,随便说一句:“儿子是传家宝嘛,不过,爸,你放心,将来我养你!”

    下午,福生没有出去,他到食杂店割了二斤肉,买了点菜,和她们娘俩包了顿饺子,女儿把菜炒了。吃饭时,女儿给福生斟上一杯酒,笑盈盈说祝父亲身体健康。福生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端起酒杯一仰脖扔了进去。媳妇用筷子打了炷生一下道;“死样,就知道灌马尿。”福生接过话道:“我大姑娘的酒,好喝!”

    福生的爹早已故去,老母亲上老三家几个月了。福生哥三个,他是老大,老三福全考出去了,在城里安了家,那便他们全家人的的骄傲。福生届常常自豪地说自已也是个难得的人材呢!只是因为生不逢时,才落得今日的境地。他说这话时,眉眼努力向上张扬,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样子。媳妇接过话说:“德性,不搬块豆饼照照,能混到今天的份儿上,那是老天爷没长眼睛。”福生没说什么,媳妇自是媳妇,目不识丁,满肚子糟秕谷,福生自然增长率是不会与她计较的喽!

    福生的爹活着的时候,说福生的名字不大好听,俗气!现今文化人哪还有叫什么福啊贵呀的。福生说,名字嘛,只不过和别人得以区分的代号,中不中听算什么呢?啰哩啰嗦地说了一大堆。老头儿听得高兴,自已夸自己的儿子:“还我们福生,说得再理儿!”那时福生刚当校长。福生二十几岁在生产队里做农活,正赶上学校里缺教员,就去考,居然中了。这一干就是二十几年。福生觉得熬到这个份上也算知足了。虽然学校里总共才不过十几个人,毕竟在村子里也算是头面人物质,脸上也有光彩。

    村里的习俗依旧。虽然斗转星移,日月更迭,变化却不很大。人还是那个人,只是脸上多了几分苍桑,几道皱纹,见面总免不了感慨几番:岁月流逝如斯,经年往事恍若蚱日;或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老辈人掂量着过去,喟然叹息,怅怅有失,唏唏嘘嘘,常断不了思幽怀旧这情。

    福生这些天很少出门。日子已进六月,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日头毒辣辣地烤着,每座房子都象发了高烧似的,扑着炙人的热气。福生要及早铲完那两垧地,虽然苗还稍小一点,但学校那边要动工建亲校舍,他一定要去忙碌,要照看。福生觉得乏累,早晚赶着凉爽劲铲那么一根半根,虽然不很多。媳妇是二活的好手,那些地还要仗着她呢。

    村上要开会,要福生去。这天正好上星期五。

    福生和学校的主任学军走进村办公室时,书记从窗口里探出头,冲着学军喊:“王大屁,咋才跩过来啊?”学军清了清嗓子道:“我那也是一大堆子事情呢!”书记满嗓子粗憨的笑声,眼睛在学军的脸上溜来溜去。福生侧坐沙发上,心里琢磨怎样去说话。学军掏出烟来,在书记面前晃了晃,说:“书记是不抽这烟的,红灵芝,嘎辣,我先熏着。”书记说话时带了个脏字,顺手抓过桌上的硬盒吉庆说:“这个!”学军接过,大咧咧地拽出一枝,叨在嘴上,点着,丝拉开丝拉地抽起来。

    他们开会研究盖房的事,福生让学军做总监工。福生说:“学军在行,又有魄力,敢说敢做,做监工挺合适的。”学军推辞道:“别,别,我还是跑跑腿,干点杂物,校长村长量合适了。”福生没让他继续说下去:“那就这么定了?”书记点点头,这事就这么办了。学军满脸的谦虚,微微笑着,说着客气的话,弹出一枝烟来又续在嘴上。

    他们又谈了一些别的事情,就散了。学走在福生的左边,衬衫早已敞开,露出里面印字的白背心。他发福了,赘着的胖肉颤颤的。

    学校的生活依旧,只是房子要扒掉了,福生有些舍不得。其实房舍并不算破,修葺一下还可以用,操场也是平展展的。闪些年这还是全乡中量好的呢,当年知青撤走时留下了这红砖青瓦的建筑是量派不过的了。但村上说要扒掉就扒掉吧。星期五的下午,天上有些云,不很厚,太阳在云缝里隐隐现现。风正从东南方向不紧不慢地吹过来。

    学军这几天正烦躁。福生懒得去问他。每六节课学军在屋里坐着,手捂肚子,喘着粗气。科任老李从门外进来,还没来得及坐下,他便叫住老李:“老李,打点水!”老李迟疑片刻,拎起水桶出去了。福生心里骂他是王八蛋,嘴上却问:“不舒服?”学军抬眼看看福生似笑非笑的脸,忍不住长叹一口气道:“气死我了!”福生凑上前,把学军桌子上的破烂收拾了一下,自己又靠在窗前看他。学军凶巴巴地开口道:“你说啊,你说,他书记和人家签合同,偷偷摸摸象贼一样。咱们给撇了,这也行,我不算什么,你也不算什么,可村长呢,他也不算什么吗?”福生心里觉得他好笑,看着外边,拿手扇了一下,转过脸来,对学军说:“也没啥,咱们就擎着住房,能干点啥就干点啥,操那份心干什么。”学军不耐烦地站起来,指着福生说:“嗯,盖房子,不是咱们也有份力量吗?我大小也是个监工呀。”福生附合道:“照理说这事也应该过个话,可是”老他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水。福生听见走廊里学生的喊叫就走出去,他在走廊的墙壁上拍了一巴掌又拍了一巴掌。秋季开学时,福生并没有感到特别的高兴。他看着学军紧忙的左右晃动的身影,止不住心里一阵发烦,于是骂道:“这个王八犊子!”

    秋末的落叶象一页发黄的日历,扯去了。冬天渐渐地走近,在瑟瑟的风中,想着夏天的火热,抬眼看时,秋天的背影远远地在天边浮动:“日子过去了!”

    福生盘算着今年的光景一定比往年强。落雪的时候,他仰脸看天上,好象能从飞舞的雪花中悟出点什么。这雪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初冬的雪棉软湿润,空气清清凉凉的,叫他的心里明朗了许多。从秋季开学到现在有两个多月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福生在心里烦乱,学杂费还没有收齐。老实的,殷实富足的,滑头,赖子,地痞,熟知的不熟知的,为了孩子他们甘愿倾其所有。但总有尾巴,有的的确没有钱,有的并非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他就是不想交。福生有时怨自己无能,怨自己的软弱,怨自己太过于抹不开情面。但又能怎样呢,其实农民的日子也不好过牙呀!他责怨上边的大大小小的领导们摊下的费用太多,各种有用的没用的书全都塞进学生书包里。他常常自谴自责,因为他知道这里有一点“猫腻”但他们那些校长都是这样的。想到这时,他的心也就安定下来。

    女儿还是不常回家。八月节她给福生带回来一小箱上好的月饼、一箱葡萄。福生嗔怪女儿不该这样浪费,其实他只是嘴上这样说,不是当真的。女儿眯着眼笑,看着福生。

    福生计算着女儿又要回家了吧。

    星期四的下午,福生忙着调试着各班的暧气上的筏门。管钳子拎在手里,随时给各班滴水的地方紧一紧。学军不在,在也只是指手划脚,没有他更舒心,虽然累了点。

    冬天的太阳落得早,二点多时天就显得不那么明亮了。今年的冬天来得快,天气也冷得紧。福生在空旷的走廊里来回走着,冷气侵袭他的毛孔,他打了一个冷战。挑煤,上水,这些锅炉工干的活他都能干,他甚至想不做当校长只去做动体力而不烦心的事。他只想自己管自己。福生在四年级的教室里听到两个女人的说话声,他一阵欢喜,女儿回来了!福生赶紧从屋里探出身子。女儿手里拎东西,看见福生就喊。福生对女儿说:“你先回去,等会我就们就下班了。”女儿急急切切地说:“爸,快点!”她和另外的一个人打地过招呼后,款款地走了。福生回去的不很早,他是都师们走后才回家的,这时太阳刚落在地平线上。他致富时,饭菜已摆上。屋子里暧洋水产的。福生的心里很顺畅,脸色也红润。

    福生他们吃完饭时,女儿说自己出去走走。福生媳妇叮嘱她早些回来,女儿答应一声出门了。福生媳妇和福生说着话:“哎,你说,咱们姑娘都二十好几了,也该找相对象了。”福生笑呵呵地在媳妇的胖脸上抹了一把,媳妇摸过炕上的一把笤帚敲在他的身上,骂道:“又是两盅猫尿灌的,我说正经的呢!”福生喘着长气,说:“你说该订了吧,我说也是,可咱女儿就是不相啊,我也没办法。”福生这样说,心里也为女儿着急,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媳妇下到地上,拽过女儿的小挎包打开,嘴时嘟嚷道:“看这里面都有啥。”她拿出里面的小镜子、化妆盒、口红媳妇的胖手翻腾着,从夹层里捏出一个扁长的纸盒放到炕上,端祥着。福生眼尖,看清了,心里一动。他吓媳妇道:“别动,那是咱们姑娘打电脑用的,可好坏了。”媳妇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把它塞回小包里。福生心里翻腾着,暗想女儿太不成样子;又怪女儿粗心大意,怎么好这样随便,叫他觉察到了还不如叫他蒙在鼓里。福生的媳妇早已做了绝育手术,是不用这玩艺儿的。亏她不识字,又粗心惯了,不去认真地想。

    福生叫媳妇把女儿的小包收好。他看媳妇把女儿的包儿随便地摆放到桌子上,就一辈子地,将包儿放在原来的地方。媳妇呼呼地喘气,喋喋不休地唠叨着前院李家的事,他没有心思去听,他只有想,脑子里轰乱地搅成一团,喉咙也发干。福生问撅着屁股擦炕的媳妇:“你说,咱俩结婚前亲嘴没?”媳妇头也没抬地哼了一声:“美得你!”福生不再说话。媳妇挪过来,用脚蹬了他一下,让他躲开,他就滑下了炕。福生有一打没一打地问她:“咱闺女多大了?”媳妇白了他一眼,重重地回应道:“她不是你闺女?”

    女儿隔一天就走了,临走时没有忘记拿她的小包儿。福生没有多看小包包一眼,她不敢。看女儿娉娉婷婷袅袅娜娜的样子禁不住心里酸涩。他不想让女儿走,但有什么办法呢?福生对女儿说:“爸这几天胸口总闷,你多回来几趟。”女儿看福生真的脸色暗黄,神思萎糜,便心疼地对他说:“爸,我会常回来的,你好好养身体。”说着竟要流出泪来。福生的媳妇在一旁嚷起来:“又不是你爸死了,转啥泪?”

    福生对女儿是百般的想念,还照以前多了几分牵挂,几缕不安。但女儿每次回来都心无顾虑,欢笑有声,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想想自己原先所顾虑的委实没有太大的必要。女儿大了,眼时不只是生她养她的这座老村。她的世界很大。女儿有女儿的活法,他福生只有感慨的份儿。

    福生这些日子心境倒是好了许多。

    他照例每天去得很早。学校空旷的走廊里响起他的脚步时,工友总是笑呵呵地说:早来了!

    中午的太阳很温和地抚着人的脸,风也不很强烈。今年的冬天很冷,雪下过了一场又一场,没有停歇的时候,天便愈加地冷了。老李正在桌子上写教案。他的背对着门,几个女老师靠着暧气片,他们正议论学军。

    老李没有听见学军轻微的脚步声,还在说着,几个女老师都闭了嘴。学军站在门口瞪眼看老李。其他的人用眼溜着他们。“自个儿的屁股没揩净,尽他妈管别人!什么主任?”老李粗声粗气地说。他是个直性子人,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学军接口道:“哎,老李,你说谁呢?”老李转过头,看看学军涨成猪肝一样的脸,硬梆梆地回应道:“说你呢,咋的?”两个人争吵起来。

    福生在锅炉房和工友闲唠,听见这边的吵嚷声,忙过来。吵吧,他想。他心里郁积着气恨。福生进到办公室里,劝着争吵的双方。天色已不十分明亮了,争吵的双方都显得很累。学军坐在那里喘着粗气。福生心里烦乱,看看老李又看看学军,不断地说着相同意思的话。老李对福生说:“你校长看怎能么办就怎么,向上报也行,就说我不服从领导。”福生不迭声地兵道:“这点小事,什么上报不上报的,都要是自个儿家的人儿。”老李抬腕看看表,对福生说:“你们是领不导我,我先走了。”老李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学军回过神来,他把钥匙摘下放到桌子上。“你说,一个教员也挤兑我,我还是小什么主任?你好啊,刀切豆腐八面见光!”学军愤愤地说。福生把笑扯出来,看看学军说:“你别太往心里去,老李是个直性子。回头我再跟他解释解释。”学军站起来,把钥匙弹到他的面前,说:“不往心里去?直性子,我不怕,我就怕弯肠子钩人。库我不管了,你请高明吧,明儿我还教我的课,当我的班主任。”福生把钥匙拈在手里,递向学军。学军没瞅,戴上帽子出去了。福生心里骂:狗养的!他把钥匙挂墙上的一个小钉上,看学军走远了,才站起身,想了想,也出去

    福生到杂货铺称了点熟食,拿了一瓶酒,顺着道向回走。道上很滑,他摔了一跤。走来时,他咧咧嘴,他看看酒瓶还没有打破。

    学军量终还是取下钥匙别在自己的腰上了,他不再提当班主任的事。老李依旧直来直去地说话,口无遮拦;学军照和老李闲扯,仿佛没有发生什么似的。

    福生这几天看媳妇正在为她自己的老母亲和弟媳闹矛盾心烦,他也懒得去问她。他自己一个人乱七八糟地想,却什么也想不出。一切都有来由,唯独他福生找不出做事的根据。

    星期五,福生叫老师们早早地回去了。媳妇回了娘家,一个人清静免了别人的烦扰。家里没有什么吃的,他又不愿做,就到前面的杂货铺买了糕点。回来时,看落日正贴着天边滑下去。福生看得疾迷了,他自己问自己,怎么以前没有留心过?

    脚下上一片岗地,向西陡然凹下去。他的眼界开阔无垠,心胸也骤然开朗。落日还有半个脸露在外面,这个世界原来很大啊。苍穹、大地、承接落日的那一脉将衬得很小,他觉得自己如一粒尘芥,微不足道。

    今天晚上他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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